第 20 章
拿了官印,萧云峥便径直回了府邸。
这座府邸是他升官时一并赏的,此前一直搁置着,只安排了几人打扫。他大多数时间一直住在军营里,父亲和姐姐也都不在兖州城中,这次也是他第一次踏入这里。
府内陈设虽有些简陋,但是却干净整洁。
容昭早已在正堂等了他多时了。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见容昭正坐在案前半垂着头,正在写着什么东西。
“姑娘在写什么?”
容昭闻言停笔,道:“我将奏疏草拟了一份,将军看看,若无错漏便可以直接誊抄。”
萧云峥接过,只见纸上的字迹工整俊秀,遣词造句十分讲究,不仅将事情讲的清楚,态度也非常恭谨谦逊,是一份极其合格的奏疏。
“姑娘做事周全,没什么好改的。”
说着,他便坐在一旁,开始仔细的誊写这份奏疏。
容昭看向他一丝不苟的侧影,却始终都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分明是相处不过数日的陌生人,却已经能做到互相信任了。她自认为对于人心还算是有些了解,但是却从眼前这个人的身上看不到一丝警惕。
他似乎很相信她。
而这份信任和段越的又不甚相同。总之从一个陌生人身上攫取到这种感觉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绝对说不上坏。
注意到她的失神,萧云峥将已经抄好的奏疏递了过去,疑惑道:“容姑娘?”
容昭回过神来,接到手中粗略的看了一眼,发现他的字竟然和本人不同,瘦劲清峻,看似歪歪斜斜,实则自成一体。
“想不到将军竟有一手好字。”她略有些讶异道。
萧云峥爽朗笑道:“儿时练过一段时日。”
容昭点了点头,心中却知道怕是不只是一段时日这么简单,他常年在军营中,想必也从未落下过日日誊写。
萧云峥问道:“可是要现在送去洛阳城?”
容昭摇了摇头,道:“虽然没有明令,但一般来说,地方官员呈上的奏疏,都要先经过御史台一趟。”她语气一顿,续道,“将军所写的奏疏,也必要让御史大夫何奉核审完,再由中常侍程余斟酌过后,才能递到圣上面前。”
萧云峥虽不懂洛阳城的规矩,但明白一个太监能够做到如此,也算是一手遮天了。
“将军如今只是五品,奏疏呈上去,只怕皇帝连看都不看一眼,便全权交给程余处置了。既然奏疏上写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程余想必也不会驳回。只是将军作为刺史下属官员,凡上书之前,都要过刺史的明路,刺史首肯后,才能送至洛阳城中。”
李章既是要同他作对,哪能帮他呈上这道奏疏呢?
萧云峥皱眉道:“他若是知道这件事情,必会想方设法阻止这道奏疏。”
他新官上任不久,而李章却是实打实的在兖州当了好几年,个中关系复杂错乱,正面对上绝对讨不到半分好处。
然而这次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看容昭神色一如往常,便知道她一定是拿好了主意,所以并不着急,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李章是必定不会帮将军的,但——”容昭从桌上拿起了一沓纸,递到了萧云峥手中。
他仔细翻过,发现上面正是赵广的口供。
上头寥寥记了李章有通匪之嫌,且试图谋杀官员,并且盖了赵广的手印以及清丰县县衙的衙印。
萧云峥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份口供虽措辞模糊,但若呈给监御史,也足够让他停职查办一段时日了。”容昭道。
兖州监御史陆衡,公正无私,铁板一块。即便这份口供有构陷的嫌疑,他也必定会认真处理此事。
而容昭在清丰县之所以留下赵广的口供,就是为了今天。
萧云峥轻叹道:“姑娘算人可比算卦准多了。”
容昭一怔,并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她这副略微错愕的神情落到了萧云峥的眼里,他忽然笑了,摆摆手道:“玩笑话,无甚要紧。可是要我现在将这份口供送给陆衡?”
容昭道:“现如今,将军府上周围必定都是李章的眼线,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引起他的注意,将军如果信我的话,阿钺身手好,应当能够躲开李章的眼线。”
萧云峥毫不迟疑道:“如此,便只好麻烦小段兄弟了。”
容昭抬头轻轻看了他一眼,收拢起异样的思绪,突然换了个话题道:“听闻李章送了罐茶过来。”
萧云峥点头道:“不错。那茶看起来应该价值不菲,我已经叫人给他送回去了。”他顿了顿,问道,“是茶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容昭道:“我方才匆匆瞥了一眼,若是没看错的话,那茶应该是日照雪青。”
萧云峥对茶所知不多,但却听过这个名字。
所谓日照雪青,便是指隆冬之时茶树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