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少台山上。
新雪上面铺了一层又一层的马蹄印子,沿着山坡,在正一点点的向南边延申,一队人马在一片茫茫的白色当中攒成了小点。
寒风呼啸,刮过皮肤时便是一阵刀割般的痛。
何嘉狠啐了一口,骂道:“李章这个狗东西,咱么都走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哪里见到半个山匪了?他就是存心折腾我们!”
李章的公文下的实在是太过仓促,导致原本便军心不振的兖州军猝不及防,过冬的寒衣都是往年剩下来的旧货,如今将士们便都穿着这用旧了的寒衣在大雪里头剿匪,是有苦说不出。
兖州军自打十五年前大败于于阗之后,便一直萎靡着,李章管辖时也不过是三言两语应付,他深知如今的兖州军是个什么样的境况,偏偏要让新官上任的萧云峥用这支毫无纲纪可言的军队去剿困扰兖州数年之久的山匪,不是存心折腾还能是什么?
他旁边的葛全也骂了一句,附和道:“这深冬腊月的,山匪肯定都在匪窝里,哪能真叫我们碰见那不怕冻的,大雪天跑出来闲逛。”
何嘉冻得手脚麻木,连马都不愿意继续向前走了,他朝前方望了一眼,只见到一片迷茫的白色,和望不到尽头的密林。
再这样下去,他们怕是连人带马都要冻死在这了。
想到这,何嘉咬了咬牙,转头吩咐道:“下山!”
少台山下不远便是清丰县。
清丰县位于山阳郡,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何嘉少时曾经来过一趟,那时候还算是繁华。
可待他进了城,才发现这里早已翻天覆地。
街上行人甚少,一路走过来也并未听见商贩叫卖的声音。按道理来讲,临近年关,街边贩卖年货的摊子理应不在少数才对,这样冷清的街道放在整个兖州城都十分少见。
一路上人烟稀少,等他们快将整条长街走到尽头头的时候,才终于在路旁瞥见一家酒肆。众人下了马,旋即便钻了进去。
酒肆内部地方不大,桌椅陈旧,应当有些年头了,打扫的还算干净,只可惜不知是否是因为天气太冷,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连店小二也不见踪迹。
原本在柜台后的店家看来人是行伍装扮,立刻谄笑着迎了上来,问道:“小民金保,是这家店的掌柜,各位军爷喝点什么。”
“有什么便上什么罢,记得要热酒。”何嘉吩咐道。
他们不是挑剔之人,有一口酒暖暖身子便足够了,旁的没什么要求。
葛全边搓手边嘟囔:“怎么这里也这么冷。”他说着,将炭盆的盖子掀了起来,却只看到了一盆乌黑的炭灰,连半块炭的影子都没见到。
“店家,怎么不燃炭!这屋里冷的像冰窖似的,没比外面好多少。”
那头金保把热好的酒端了上来,讪笑道:“实在是对不住各位军爷了,炭昨个烧完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何嘉见状冷冷对葛全道:“喝你的酒罢,冷了便下地走走。”
葛全把嘴闭上,拿起滚烫的酒杯喝了一口,眉头瞬间便皱了下来,刚准备发个牢骚,一转头就对上何嘉警告的眼神,这才噤了声,老老实实的抿着酒。
这酒他们从未喝过,入口辛辣,回味也是苦的,几乎没有一丝酒香可言。
葛全老实了一阵子,身体也暖了起来,对着旁边的何嘉道:“这县里也忒穷了些,咱们走了这么久只见到这一家酒肆。”
金保一听这话,干笑着解释道:“军爷有所不知,清丰县早在十年以前就是整个兖州城最穷的县衙了。”
何嘉挑眉看去:“这是为何?”
他长叹一口气:“近两年朝廷改革,每人多收了一份人丁税,百姓负担不起,县令也跑了好几个,就变成如今这个鬼样子了。”
何嘉仍是不解:“旁的县不也都这样?我瞧着你们这里也不算什么穷乡僻壤。”
金保干笑两声,看四下无人,才小声道:“不算什么穷乡僻壤,可是上头却有一座少台山,山上住的可都是会喝血的魔头。”
何嘉眼里只出现了片刻的疑惑,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葛全一副半知半解的样子问了句“为什么”,谁知店家只是摇摇头,去招呼旁的客人去了。
一壶热酒下肚,何嘉心中那股怒气舒缓了不少,他问葛全道:“带钱了没有?”
葛全摸摸空空的腰间,摇了摇头。
何嘉抿了抿嘴,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没钱你吃什么酒。”
葛全被打的蒙了,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反驳道:“不是校尉你要来吃酒的么……”话还没说完,何嘉又是一巴掌过去,葛全只能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金保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连忙上前道:“军爷们来吃酒是我等的福分,哪能要什么酒水钱。”说罢,熟门熟路的拿出一壶新酒,道:“这壶给军爷带回去慢慢喝。”
何嘉正了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