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动,又怕价格太贵,面上便显了出来。
伙计十分伶俐,常年跟客人打交道,看人自有一套。立马搭腔:“价格也不是太贵,昆布十八文一斤,虾皮三十文一斤。”眼见春桃眉心皱成川字,打起退堂鼓,他话风一转:“这东西它不压秤,没有成斤买的,就是借个味儿,您买个半斤、二两的,都够吃个半年的,而且这是海货,咸味重,还省了笔咸盐钱了。”
春桃心里算了笔账,一斤咸盐要二十文,便很快动摇。她拿起一大片昆布颠了下重量,确实像伙计说的不压秤,上手轻飘飘的。旁边折起边的布袋里,米黄色的毛毛虾,虾皮透亮,虾尾透出一点红,散发出一股海腥味儿,凑近了去闻,微微呛鼻却很是鲜香。
“你尝尝?”伙计捏了两片虾皮递给春桃。
虾皮刚一进嘴,舌尖便感受到了那股咸香鲜美,是猪肉、鸡肉以外的鲜美,那是属于大海的味道。春桃想着,冬日烧汤,不论是炖冬瓜,还是烀白菜,都很能提鲜。
“小孩、老人吃了都好,能长骨头!”
伙计一记绝杀。
“给我称三两虾皮,半斤昆……”
“昆布。”
“对,半斤昆布。”春桃从荷包里掏铜板。
“四两虾皮,半斤昆布,一共21文,收您20文,可以吗?秤杆都是高高的,您瞧!”伙计提着秤放到空中,撑杆尾巴翘起,她不识秤,凑过去看了眼,装作看明白的样子点点头:“行,包起来吧!”
“好嘞!这酱油坛子你拿回家,下次来镇上给我捎回来就成。我家这坛子外面,都写着个红色的薛字,跟我们门口招牌上的第一个字一样,薛记!你还的时候,可别跑错了!”伙计见春桃没带盛酱油的坛子,做了回主,末了,又侧面打问:“小娘子,你这住的离镇上远吗?伙计要是下去收山货,路过你们村,顺便捎回来也成。”
春桃心中感激人家,忙热情回应:“就在上溪村,我家就住在翠屏山脚下。”
“哟,巧了不是!跟新来的周治安官一个村呀?”伙计笑容可掬,略略拱了拱手。
“那是我三叔!”栓子听他提起周怀林,声音都高了几分,惹得店里的其他顾客,纷纷扭头看过来。
“您是……”伙计见春桃年轻,手上还牵个五六岁大的男孩,一时也摸不清她是周怀林的妹妹还是妻子。
“这是我三婶。”栓子说起春桃,表情更加骄傲。
镇上突然多了个仪表堂堂的周治安官,没少惹大姑娘小媳妇们议论。最近一段时间,周怀林几乎是镇上所有妇女们聊天的热门话题。这会儿听说春桃是他媳妇,可不得瞧瞧是何方仙女,能配得上他那样的男人?
“周嫂子,您看我这……有眼不识泰山了!”伙计说着话,就将剩下的虾皮打包,硬是要塞给春桃,还说酱油坛子不用还了,吓得她连连摆手,放下二十文,拉着栓子快步出了粮油铺子。
出了铺子还能隐约听到几人的谈话。
“也就那样,好看是好看,可这瘦巴巴的,能有什么手感?我家那闺女,那才是女人样儿!”
“你家女儿,那腰粗的都能把周郎君装里了。要说,还是我小姑子不错,细眉细眼的,还识字,那身段,媒婆就差踏破我家门槛了?”
“我家那侄女……”
“三婶,你怎么了?”栓子见春桃出神,晃了晃她的手。
那些话,春桃还是听到耳里,落在了心上。她牵着栓子的手朝十字街口走去,周怀林上值的衙署就在这个路口,她站在街对面看了眼,朱漆大门虚掩着,依稀可见靠墙一排翠竹,翠竹前摆放着武器架子,一个身穿衙役服的男子撩开门帘,从正屋出来,朝前面倒座房走来,看身形,那人并不是周怀林。
春桃收回目光,有种期待落空的失落感,心底乱乱的:“走了,我们回家吧。”
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是否配得上周怀林?她只是觉得他好,看着他,便觉得心中欢喜。却原来,他的好,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发现了。
路过布庄,栓子想问,我们不买布和棉花了吗?可看春桃心不在焉,神情怏怏的样子,他机灵的选择了闭嘴。
出了镇子西门,柳松的骡车上,翠花婶子背着一包棉花坐在上边,她才顿时察觉没买布料跟棉花,叹了口气,只觉得脚步沉重。回头看看近在咫尺的城门,心中闪过排斥。
“娘,我也要吃糖葫芦!”旁边,男孩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撒泼的蛮横。
春桃看过去,发现还是熟人,意外却也不意外。男孩正是她前大嫂的继子,十来岁的男孩子,只比陈红霞矮一头,很是壮实,大力甩着她的胳膊痴缠,张着嘴干嚎,好似下一秒就要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一般。
陈红霞那身衣服,一如她走那天一般,斜襟水红色上衣,蟹壳青的裙子,应该是下过水了,颜色没了当初的鲜亮。
她被继子晃得站不稳脚跟,另一手急急护上自己的小腹,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