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折戟

“顾大人，丞相大人已在府中恭候，您随小的走吧。”

顾况刚出宫门，正要回府，就被人拦下了。

他大体也知，左不过还是那一件事，就委实不是很想去，略一沉吟：

“我家中……”

“不劳大人担忧，您家中老仆我已知会。”

“我那……”

“大人的花，来前我精心浇过。”

“呃，有盆花再浇就死了，不行，我还是得回去看看。”

“我带着孟花匠去的，他您总不能不信吧。”

小厮整暇以待，这场面显是已经历了多次。

“我的猫还没喂。”

“您府中没猫。想是您记错了。”

“隔壁的。”

第一回合，小厮卒。

“顾大人……”还有挣扎。

“嗯？”谁尴尬谁是狗。

“丞相大人又不会吃了您。”

第二回合，坦白局开始。

“倒也不是这么说。主要家里的猫要喂。”

论脸皮厚，墙都不扶，我就服你顾大人。

“是隔壁。”

“我爱屋及猫。”

呸，要点脸吧。

“今天小姐不在。”

顾况不上当：“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半道还不是有人借着送茶点的名义，偷偷瞟看，他要再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就是傻子。

小厮眼看骗不到人，开始放大招：“大人，你看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你忍心…。”

顾况面无表情打断：“你上上次跟我说你是孤儿。”

小厮一噎，随机灵活道：“我新认的干娘。”

顾况突然停住脚步：“到了。”

小厮一抬头，看见城门两个大字，顿生绝望。

谁不知道，城门前若拦不住顾大人，便丧失了最佳时机，等他上了马车，除非天打雷劈，否则一概不能阻拦他下朝回家。

他跟你闲扯，倒也不代表他好脾气，纯粹是走路无聊而已。当然主要是看他心情。

“今天这理由找的不行，不过好歹还撑到了城门，下次记得新鲜些。”

顾况朝他摆摆手，执着宽袍大袖，悠悠朝旁边停着的一辆马车走去。

小厮：“……”

马车从他身边驶过，小厮隐隐听到有女声调笑，“你今天又逗人了？”

一时面色大惊，顾不得再努力一把，慌忙跑走了。

程荀趴在马车窗边，见此，忍不住笑出声。

顾况看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忍不住笑：“你，故意的？”

一向低调从不人前示人的人，这次竟然让人轻易察觉，他可不会认为是不小心。

“这还不是怕我们万人迷顾大人，被年轻貌美的丞相小姐勾走嘛～”

半真半假，调侃的玩笑语气，让顾况没半点脾气，只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你来很久了？”

言外之意，吃瓜多久了？

程荀顿时大笑，“那可是很久了。从我们顾大人说要喂猫开始。”

程荀自小学武，耳听十里不是问题。

顾况瞧她一笑之间，满脸灿然，眉眼间甚是活泼灵动，不觉出声。

“猫都找来了，那可不是每天都要陪她吃饭。”

语带缱绻，又意有所指，这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不经意间的轻拨慢捻，便给人会心一击。

便是两人熟识如程荀，也会心泛涟漪。

萧然如玉顾倚竹，确是有资本。

好在程荀再清醒不过，即便对这人再有意，也知晓眼前人对她并无意，玩笑话更不可当真，只顺着他的话头笑道：

“咦，指不定是哪来的野猫。”

“那赶紧抓去喂老鼠。”

程荀：“……”这反转惊不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