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三）

许多人在放河灯。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拿着河灯凑过来，“大哥哥，大姐姐，要放河灯吗？可以许愿哦，只要灯能过了桥底都不沉，愿望就能实现。”

苏应寒来了兴致，选了一盏特别大的河灯，白芷随手选了个小的。

他们拿着河灯在河边观望了一会，原来河水快到桥下时有一处漩涡，大部分河灯到了那里都会被卷进漩涡里，只有少数在漂流的时候恰巧避开了漩涡，方能飘到桥底。

苏三公子有些懊恼选的河灯太大，直觉肯定过了不漩涡。

白芷把毛笔递给他，“你要许愿吗？”

苏应寒接过笔，写了一个大大的“苏”字，白芷了然一笑，跟着在自己灯上写了一个“白”字。

他们一起找空位放下河灯，那两盏河灯紧紧挨在一起向前飘去，大大的苏字和小小的白字特别显眼，不知为何，苏应寒只觉得有些脸热。

两盏灯很快到了漩涡处，苏应寒的灯大，所以瞬间挨着漩涡，打了一个转，白芷“哎呀”一声，紧紧盯着。

苏应寒把手伸到河里，那漩涡竟忽然停了，只见两盏河灯又开始顺着河水缓缓飘到了桥下，跟在他们旁边的那些河灯也都跟着平安飘到了桥下，周围一片开心的欢呼声，似乎完成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苏应寒悄悄收回手，那漩涡又慢慢出现，后面的河灯转眼被吞没了不少。

白芷看了看他的手，也不拆穿他，只觉得这样的苏三公子竟有些可爱。

这条街很长，他们走到街尾的时候月亮已慢慢移到了西边，周围的人群开始逐渐消散，他们又慢慢往回走。

苏应寒开始与她讲幼时的趣事，“我幼时体弱，母亲整日将我关在房中，生怕我出门吹了风生了病，我四岁那时调皮，偷偷把棉被卷起来，再盖上棉被，看着我像躺在被窝里，实则我却已经溜出房外了，那时外面的积雪还没化，我到处乱窜，就看到树上有只鸟窝，我想这时候会不会有小鸟，就爬到树上去看，但那时果然是没有鸟的。我在树上听到家仆到处喊我，我故意不出声，想看他们着急，那时天黑，我身型又小，他们在树下转悠了几圈，竟都没发现我，等他们走远了，我却发现我下不来了。”

说到这里苏应寒缓缓一笑，“那时我脾气倔，觉得不能喊人来抱我，不然我苏三公子会丢尽脸面，所以我蹲在树上，尝试了很久，爬下来的时候还是狠狠摔了一跤，脸也划伤了，那时天冷，我也没察觉自己受伤，偷偷跑回屋里，照原样躺到被窝里，假装刚睡醒。”

白芷听到这里，忍不住扑哧一笑，问他，“后来呢？”

“后来我就大病了一场，我母亲再也不放心我一人在屋内，每次都定要有人守在我床边。”苏应寒叹了一口气，其实当时苏夫人找了他许久急得团团转，回来发现他在屋内，本就气的狠了，但见他脸上有血，一时竟苦笑一声，陪他演戏，说：“原来你在此睡觉，他们跟我说你不见了，吓我一跳。”他当时很高兴，以为真的骗过了所有人，但因为受了寒，当夜就发起烧来，昏迷了几日，苏夫人熬得眼睛都红了，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任性的后果，也暗暗下定决心养好身体，不再让苏夫人担心。

他们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擂台前，那盏流影灯还挂上竹竿上，但已无人问津，那些家仆正准备收拾擂台。

“这灯当真谁取了就是谁的？”苏应寒问。

“如假包换，公子可想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