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使

002/蝉姜

走过琉璃翡翠珠帘，宋翊明显看到他嘴角翘起一抹暗笑，十分挑衅。

五人进入内间，见到了坐于餐桌主位上的宋帝。

他褪去了朝服冠冕，只着一身明黄的盘龙私服，若果不是下巴上的美髯上飘了几根白须，根本看不出他是有五个孩子的人。

几人一进去，宋翊穿过间隙，啪的一下坐在宋帝身边，委屈的盯着宋帝的眼睛。

她们都有一双祖传桃花眼，宋帝的虹膜更黑，更深邃，像一望无际的黑色深渊；宋翊的眼睛是清透的，能清晰地从中看出她所有的情绪。

果然不行！

宋翊没有立刻收回目光，仍然盯着，试图从中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可惜她失败了，她能通过所有人的眼睛看出那人的经历，比如接待她的小太监，比如福昌。

唯独宋帝完全看不透，什么都没有，只剩一团粘稠的让人混乱的黑色。

宋翊先一步坐在宋帝身边，光明正大的占了一个人的位置，其他四人只能放弃排序，围着桌子坐下。

大皇子青筋直跳，要不是宋帝在，真想给她一下子，她坐的是他的位置！

宋帝直接忽略宋翊，很显然知道她讲不通，没有脾气的抬手示意众人落座：“家宴，家宴，随便坐。”

二皇子宋承泽戏谑地旁观一切，看着大皇子咬牙切齿的落座。

大公主还是一副高冷的摸样，平均的无视一切，三公主到是有点跃跃欲试的念头，在大皇子散发的不详气息里及时止住。

众人已经到齐，侍女托着餐盘鱼贯而入，将菜摆在餐桌上。

皇帝家宴标准七十二道菜，陆续上齐不过一刻钟。

宋帝的关心问答轮到了宋翊。

不同于大皇子的严肃正经，她回答的很认真，风格依旧：“皇祖母说我只要会读经书就行，其他的会有人替我干。”

宋帝耐心十足，对这个被他娘养废的女儿没有丝毫偏见，甚至细心地夹了个四喜丸子放在她的盘子里。

“谢谢父皇！”宋翊咬了口丸子，得意的看向众人，虽然老大等人都不理会她，但看到三公主咬牙切齿的样子，她炫耀的挺开心。

“心法练得怎么样？”宋帝放下筷子，照例询问。

“还是五层。”宋翊往嘴里塞片牛肉，含糊不清的回答：“祖母最近老让我祈祷斋戒，说是为什么战败的战士祈福，我没肉吃，练不动。”

“是南疆保卫人民的战士，你个混账！”宋帝终于绷不住训斥，看着对方一副我不明白，我委屈的表情又觉得无奈。

罢了罢了！

何必同她计较。

一顿饭下来，宋帝关心完所又孩子，终于进入正题，“明日姜国使臣抵达京城，老二老三老五去京郊替朕迎接使臣。”

这话一出，几人神色各异，三公主宋佳人的表情最明显，连她都看出了其中的不情愿。

宋翊压下惊讶，内心十分疑惑，让她们三位公主去接待使臣？

前所未有。

宋翊边擦嘴，边思考，明日再见宋佳人就该是任务中，先让宋佳人给她探探宋帝的态度……

“我不想去。”

众人齐齐看向声源地，大皇子脸色发黑。

宋翊没有眼色的抹了把嘴，随手把擦嘴的方巾扔到身后侍女手里的托盘上：“我不想去。”

宋帝都被她的话说愣了，皇帝说出的话就是圣旨，想来从没有人如此光明正大的对皇帝说出拒绝。

宋帝深深地看着宋翊，问道：“你为何不想去？”

“我看老五不想去。”宋翊一脸理所当然：“她不想去的理由就是我不想去的理由。”继而一脸老五都不想去，其中肯定有坑的表情。

顺着宋翊的视线，宋帝看向三公主宋佳人，沉声问：“你不想去？”

宋佳人是她们几人中年纪最小的，今年只有十四岁，年轻气盛，可能是因为内心本就愤懑不满，面对宋帝的沉声质问，到底没有憋住话：“本来被姜国皇子挑选已经很冒犯了，我们贵为大宋国的公主还眼巴巴的凑上去，多丢人！”

“谁跟你说的？”宋帝的语气彻底沉下去，字里行间全是冷意。

宋佳人嘴唇张合，说不出话。

“福昌。”宋帝不轻不淡道：“让李存章最近一段时间都居家反省吧，做官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宋佳人脸色顿时刷白，显然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李存章是礼部尚书，是本次姜宋两国和谈的主事官，更是她亲舅舅，事到临头却上不了桌，此罚不可谓是不重。

“不是，是我非要问……”宋佳人抬头撞进宋帝略带深意眼神里，为舅舅辩解的话霎时立时止住，脸色更加难看。

宋翊迅速略过众人，而后垂下眼睫，细密的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