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
那张张合合的红唇,和皓齿间藏着的那抹粉红。
陈平明轻笑了一声,俯身下去含住了。
他的笑声撩人,重重地响在耳边,震得蒲柳酥了半边身子,只能软倒在他怀里。
陈平明顺势将她圈在怀中。
饶是见识过他这般“不声不响,只干实事”,此刻蒲柳还是被吓了一跳,骤然闻见他身上的酒气,和拜堂时她闻见的墨香一道,将她的脑子搅得晕晕乎乎的。
唇被人吮着,她几乎握不住团扇,那扇子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金玉相击一般的响动。
这动静让陈平明垂眸看了一眼,可也没甚反应,声音微哑:“吓了我一跳。”
这话让蒲柳羞赦,空着的那只手垂落在身后的喜床上,捏出一朵锦缎做的花来,那样暧昧的水红色。
二人身子热热地贴在了一起,蒲柳双手抵在他胸膛上,被亲的喘不过来气。不一会儿,钗环卸,锦被铺,房内一对龙凤花烛长明高照,彻夜不灭。
高门大户娇养出来的小姐,不论在心里怎么说服自己,真真到了这时候,还是不知所措的。
想来陈平明是续弦再娶,怎么着也比她多经历了一遭,蒲柳索性半阖着眼,装的如同木头一般,任由陈平明动作。
陈平明不知,只觉得她乖顺,看美人从耳尖到脖颈红得如同花枝一般,烧红的眼尾敛着,弧度上挑,如同沾着春露的杏子。
看着蒲柳这副情态,陈平明也难得心头火热,几下子便褪去了新妇繁琐的外裳,将她往喜床上抱去。
里衣单薄,男子滚烫的掌心就覆在她的大腿上,那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肌肤,骤然便落在了他人掌中。
虽说已经拜了堂,可在蒲柳心里头依旧还是隔了一道,陈平明只算个外男,这么一摸,她只觉得那温度好像扎了根下去,一股酥热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烫得她心慌。
偏陈平明将她平放在了床上,略一顿手,便去解她的里衣。
那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不知为何格外清晰,像是从她心里扯出了根线,又慌又痒,磨人得紧,蒲柳耐不住,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拢,但睁眼便看见头顶大红的床幔,又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这是她的官人,新婚之夜总是要做这事儿的,她微喘着,在心里这样宽慰自己。新妇如若羞赧阻拦,恐怕会惹官人厌烦,更别提陈平明还是这样的性子。
那边,陈平明已经拉开了美人的领口,露出一块如新雪一般的肌肤来,纤长的脖颈上,挂着一段藕粉色的抹胸带子,上边蹁跹地绣着白鹤翎羽,两厢衬托,更显得新妇莹润如玉。
她好像很喜欢鹤鸟,陈平明分神想着,出嫁拿着的团扇上绣的也是。
美人在怀,又正值良辰,那定然要做一些花前月下的美事。
但是这事儿,还是要两厢情愿才好,若是美人害怕得直发抖,失了情趣不说,倒显得他自己像是个急色之人,有失君子风度。
看着蒲柳虽然极力克制,但依旧在微微颤抖的肩膀,陈平明哂笑一声,低头在那块温香软玉上轻吻一下,又温柔地替蒲柳将前襟拢上。
他下了床,安抚着满脸涨红的蒲柳,轻声道:“这事儿不急于这一时,你既然害怕,我便去书房歇息一晚吧。”
闻言,蒲柳急急地睁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却只看见陈平明的背影,他身形高大,姿态清朗,方才那段缠绵,竟是连衣袍都没有乱。
蒲柳忽然就觉得心里酸胀无比,这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的夫君,竟然要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去书房安歇。
她忽然就想起出嫁前那些风言风语,先俞大娘子温柔贤惠,陈平明对故妻念念不忘,不肯再娶。那必然是刚刚堂前一闹令他生厌,心里想起亡妻的千好万好来。
新婚当晚遭丈夫厌弃,拜堂时那一出,他家里人分明都是不好相与的主儿,若是得不到官人喜欢,那她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蒲柳有些绝望地瘫下身来,看着大红的床顶,泪眼朦胧间,好似又看见了苗氏在烛火前日夜啜泣的身影,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淬着凄苦。
柳儿,柳儿……
蒲柳一下子闭上了眼,两行清泪从眼尾流下。
这边陈平明正打算推门出去,忽然便听见屏风后传来一声但低柔又坚决的声音,带着点点哭腔:“既然官人没想给我留活路,那不如让我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