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
南苑的狩猎对皇室王室开放,只不过划的地不同罢了。像圣上这般便是划得五分,往下便是愈发少了。加上这无人精心打理,原来的地界也早已不清晰了,毕竟如今圣上也是个不喜好奢侈的人,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那些贵族若想要进去皇室划的地,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那就是一道鸿沟,仅仅看有人敢不敢越了,如今的时局摆在明面上,有心的人自然会来闯一闯,看看这李氏雄风能威风到几时。
张舜华今日穿着书女的六品褖衣,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饰只有简单的银白花丝镶孔雀珍珠发钗。青黑的袄裙,袖口滚着些银边。那日气候沉闷,搭配这一身可真是情景交融,相映成趣了。
不过她这一身打扮与书女确实有别,似是女侍,又似女史,旁人看来也只当她是品阶不足的女官。
有志的男儿们都已经准备好好较量一番了,行宫里面剩下了女眷与幼儿。张舜华此刻就立在了贵妃屏障的后面。斜着身子就能看到主位上坐的皇后。仅是瞧见了衣角就足以让人吃惊——大衫霞帔衫黄,霞帔深青铺翠圈金,饰以珠玉坠子瑑龙文。
碍于礼节,自己也不便再看,只好又将头低了下去,恭敬地服从。
今日光景虽然是沉闷了些,烈日被碧云遮盖却,换来了几分清净和从容。妇人们说说笑笑,满头珠翠叮当,如清溪抚岩,黄莺婉转。
贵妃此刻微微眯起了眼睛,享受着难得的风光。
张舜华也心生无趣,便想从这不真切的声音中听到些什么。
恰逢贵妃让她走进陪侍,这才将之前远处没听清的补了上来。
“娘娘近些日子可怎么样了,本宫听闻头风发作利害,寝不安席。”贵妃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关切。
她又从贵妃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檀木的香味,就好像她小时候在寺庙里面闻过的那些。
脑中不知何时又莫名想起了那个秘密:皈依必经路,莫待年华逝。
妇人的叹气声从主坐上传来,舜华正把梅子酒温了一温,预备倒出来。
“劳你牵挂本宫了,头风可是个旧岁的事情了,谁曾想一落个几年…”满是幽怨的语气传来,让众人都收起了气息,生怕出了差错。
预备倒酒的双手也沉重了几分。
贵妃眉头加深了许多:“娘娘思虑甚多,不如趁今日的日子好好散散心。解一解忧愁,我也备好佛经为娘娘祈福。”
她双手一顿,因她平日未曾见过贵妃吃斋念佛,这会儿却提起了祷告祝福。她再次恭敬站到了一旁,等待着贵妃的吩咐。
窗外喜鹊时不时叽喳几声,啾啾声音传来让她放空了思绪。
无言,皇后许了,便在宫人的搀扶下去了偏殿休息。后宫的妇人见主位上空了,声音也不再刻意压抑。偏殿离这里可是远得很,况且贵妃娘娘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喝梅子酒赏这光景。
贵妃许了她出去的请求,舜华迫不及待小跑到了外面。
身后的行宫越来越远,阴云也才越来越小。
周围零零稀稀站着几位缇骑,大红色的官服在她看来此刻都威武霸气了不少 ,竟然一扫之前的威严压迫。
她把头微微昂了起来,走出了官家小姐的从容不迫,甚至带点了自傲的姿态,她自打进了宫还未曾这样肆意妄为过,这是她第一次在这里偷偷潇洒了一回 。
甚至还有青绿色装扮的宫女隔了很远还跑到她身边,悄声喊了句姑姑好又匆忙离去。
“原来气势够了,无中生有可不是虚话。”她想。
观察到四下无人贴近,她再次松了口气,自己身上熏的香橼在格外清冷的境界里沁人心脾。
心情愉悦,步伐也轻快了不少。舜华更加高兴了,借着路过脚下的凹凸不平的水坑好好欣赏了自己这一身规矩沉稳的打扮。
柔风徐来涟漪泛起,过会儿又明明如镜。
女为悦己者容,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是为了欣赏自己。
走到了乐苑小径,身后传来了男子的谑笑,她禁不住眉头一皱就把身子转了半个,想看看是哪个登徒子。
登徒子倒是没见到,却见是裴承宇着着暗红的校尉官服,配着宫禁金牌和佩刀。双手抱臂懒洋洋倚在了墙边。
舜华只好当做没听到,又把身子转了过去,预备端端庄庄地离开小径。
哪想又一道话语蹦了出来:“姑姑怎么不在司职?可不要耽误了贵妃娘娘陪宴。”
这张嘴,真是会说,好大一顶帽子就扣了上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舜华直截了当:“大人怎么不在司职,可不要耽误了圣上开宴。”
“不是不司职,喜鹊说话讨人怜。”他明眸忽闪,薄唇似笑非笑。
她是没见过喜鹊开口讲话的,至少是现在没有。
她心想他果真是看到她照水中镜了,两眼差点一黑。看到他暗红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