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回忆
罔顾人伦纲常、天理不容。
燕明熹瞳仁骤缩,一时未答。
她只知道蓉安公主与崔驸马感情破裂,且崔驸马当年,应是迫于无奈方才尚主,但听闻裴延苒直言道,说是要去见少时恋慕之人,燕明熹还是愣了好久,久不回神。
燕明熹长舒一口气,发现中衣已经被冷汗湿透。当时千秋宴上,欣荣姑母听闻蓉安公主有孕时,那若有所思的神情;还有皇后殿下一瞬间的惊诧,她那时一眼未错,只是不解其含义。
崔驸马自去年起便请旨去往河东,大半年都待在外地,虽说今年初有回长安过年,但也是待个几日便又离去。
燕任宣道蓉安公主不过才三个月身孕,虽说时间对得上,但仍是很勉强,除非崔驸马天赋异禀。
裴延苒上回便说,蓉安公主房中寂寞。
燕明熹其实自前世便有听过那碎嘴的宫人,私底下说蓉安公主给驸马戴绿帽这事,当初她不以为意,只道是多嘴多舌之人造谣生事,也不是很在乎。
她已渐渐清晰,裴延苒这些年为何遭燕任宣软禁于府内,本以为是两人感情尽散,燕任宣性格偏执才做此行为,裴延苒既不多说,她也不欲追问。
燕明熹眼前仿佛是一座峨峨东岳、白雾萦绕,宿霭迷空依稀能见其朦胧的影子,她现下千头万绪,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却不敢轻易将线头扯开。
十一年前她才五岁,当时韩王与蓉安公主兄妹俩一道成亲,还挺惹人津津乐道。
阿娘当时身子虚亏、隐隐有透支的亏乏之意,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准备两个庶子女的婚事。
她当时年纪还小,晚间还想让阿娘给她说故事,去往阿娘所居的华坤殿,昏暗的寝殿里头,谢氏担忧着低语,让阿娘切莫烦忧过度,保重身子才是第一要紧之事。
照顾燕明熹的乳母将她抱回厢房,边拍着她边哄她睡觉,当时乳母还对着尚是无知小儿的她谆谆教诲:我们公主啊,以后可不能像妳蓉安姐姐一般,唉...这女子活在世上着实是不易啊...
线头隐有断裂之势。
燕明熹嘴角紧紧地抿直成一条直线,随后肩膀一塌,吐出一口气,“我那跋扈嚣张的阿兄阿姊,可是被洛阳来的神仙眷侣迷昏了头,才干出这番违德背道之事?”她略微松弛下來,巧笑问道。
“妹妹聪慧,三言两语,便将当年之事拼凑完整,”裴延苒俏皮地朝燕明熹眨了眨眼睛,“妳若是男子,昀弟的状元之位便要不保了。”
她生得一张芙蓉花面、雅致如兰,做出这般俏皮的神情,更是替她的美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更显美人真实、雅俗共赏。
她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旁的香炉,望着炉中沉香轻声道:“当年这事不大光彩,圣人面上过不去、也不许人提起,便下旨严禁知情之人声张,若是谁透了口风,便是杀无赦。呵呵,做贼心虚便让所有人闭口不言、装聋作哑,不愧是一家子;哦,不过妹妹可不同,毕竟是嘉慧皇后的孩子呢。”
“如今到京郊还有一段路程呢,妹妹可愿听我说些故事?虽是十一年前旧事,但故事峰回路转,妹妹路上便当解闷了...”
“哦,等会儿会有些嗜睡,妹妹别害怕...”
燕明熹皱着眉头欲要发问,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连忙屏气凝神开始运气,然而惊诧地发现自己内力被封,她嗔怒地看向裴延苒,只是眼前开始晃荡。
燕明熹自小便有些晕车,故而坐犊车都要将帘子打开,能骑马便不坐车,现下车内又点燃了香薰,她更有反胃之感,连忙紧闭双目,哪知身子一软,她便倒向软榻上。
裴延苒将软枕轻柔地垫在她侧头。
燕明熹意识朦胧,只听见裴延苒在一旁,轻柔缓慢地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
三条九陌丽城隈,万户千门平旦开。(注1)宏永五年,新皇登基已然五年,这年好几位知名当世的高官大儒接连告老还乡,朝廷一下便空出了好几个位子。
宏永帝有些发愁,遂开恩科,准备一缆天下有才之士;也不知是否是上天恩慈,今年进入殿试的诸位进士学子,大半都是未满三十、锋芒毕露的少年郎君,令人不经感叹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啊。
进士们风流名纸写红笺(注2),狎伎共游曲江河畔。
今年取的进士人数颇多,足有五十余人,要知道,以往取第只取三十人都嫌多。
百姓都道,众星高照、天下之主收揽天下豪杰。
故而众人在传驴放榜后,便同礼部等官员,一同租赁了几条画舫,进士学子及一众科考官员,携平康坊中娇滴滴的娘子们一道游曲江赏景。
此次科举可是宏永帝继位后第一次科举,盛大异常,圣人也十分看重。
加上此次才智英敏者、浑厚学问者甚多,圣心大悦,就连街坊巷弄都高喊吾皇神武、天意眷我大瑞朝;君王龙心大悦,大手一挥、一声令下,平康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