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春去
“我想着,燕婉姗许是拿着我的画像,去搜罗女子再敬献给燕任宣的。”裴延苒嗓子眼有些干燥,似是能听见她发出微不可查地悲鸣声。
“燕任宣不日前强抢民女,那位张娘子是他表弟戴仁章告知于他的,说是个骨头硬的烈女。”
燕明熹听闻倒抽一口气,这位张娘子果真是在月前的桃花宴上见过的那位。
“燕任宣便对她有了兴趣,接连几日去她的果子行附近梭巡,后来将人抓起后又威胁她的老母,现如今我亦不知她生死。我无力,便也只能任他为非作歹。”
“暗房除了燕任宣以及被他带进之人,无人能进,就算是心腹,擅闯也是军令处置;燕任宣此前有个爱妾,颇得他宠爱,出入进出皆带着她,有一回便想恃宠而骄,听闻燕任宣在抓了个女子进暗房,便醋意大发,人刚踏进书房就被燕任宣下令凌迟,认她怎么求饶都无用。”
“人若是被你们带走,他势必就会开始戒备警惕,保不齐还会开始调查。这件事还需徐徐图之,务求一招击命。”
“燕任宣虽贪恋美色,是个色迷心窍的王八蛋,但很不喜见血。呵,这王八羔子怕手里沾了人命,杀人夺命之事皆由旁人去做,他便只要惺惺作态地下令便好。他□□完这些小娘子后,若是还未腻味便就收着留用;若是她们一心寻死,便丢入烟花之地任人糟蹋。”
“若是惹恼他的、不服管教的,他便送去蓉安公主那儿。”
蒋昀阳琢磨了一会,问道:“蓉安公主?与她何干?”
裴延苒絮絮地说完话后,似是有些疲惫,拿起茶蛊轻抿一口,听蒋昀阳提及蓉安公主,她满脸不屑。
“碰”的一声放下茶蛊,声音冷寒至极:“众人皆认为蓉安公主与戴贵妃之流一般,好逸恶劳、贪恋荣华,只是个草包公主,心思也不算太坏,应是个单纯明澈之人。”
“然而她分明是个双面人,在还未出阁前便精通一些下作之法,来陷害构陷身旁她看不顺眼的小娘子,务必让她们身败名裂、抬不起头来。拿女子闺中名声做文章更是她的拿手好戏,她时常在郎君们面前极尽矫揉造作之态,也顺带诋毁其他女子名声。”
“这便是公主应行之事?上粱不正下梁歪,她阿娘想来也是这般教导她。”裴延苒恨恨地拍了下案头。
“出嫁后,若是驸马多看了哪个婢子一眼,她便醋意大发,要将该婢打死致残。近些年驸马他...不在京中。燕婉姗房中寂寞,一开始只是下边的人送一些好颜色的伶人来让她解闷。”
“后来她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许是从西域那边,有人送了名为“红云丹”东西献给她,尔后燕婉姗便有了嗜虐的癖好。”
燕明熹坐在裴延苒身侧,把一旁的烛台略推开一些,昏黄的光将她的脸照射地昏明不定,捏着眼前的茶盏神情不定。
“她也曾让燕任宣试试服用红云丹,但燕任宣不喜那味道,便也没有继续服用,”裴延苒冷了脸,语带无奈,“他玩腻味的小娘子到了燕婉姗手上便只有死路一条。”
待裴延苒说完后,三人皆是一阵静默,谁也不开腔。
“恶人自有恶人收,我这恶人不是就来了吗?”蒋昀阳为了缓和紧张的氛围,嬉皮笑脸道,“譬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注1),咱们都撕开一道口子了,还怕解决不成吗?”
裴延苒苦笑着,欲要张口继续说道时,万仞如残影般闪进房内,他额上冒着汗,身上也有几处刀伤。
燕明熹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之态,万仞匆忙地开口:“主子,韩王回来了,下了马便带着府兵往这儿赶,主子我们必须走了。”
几人闻言大震,蒋昀阳一把将燕明熹推向万仞那儿,三人翻窗便要走,燕明熹一脚跨出窗台之时,猛地转回身与裴延苒对视片刻。
裴延苒点点头,微勾嘴角,眉宇间倒是没了初见的萧索,依稀还能见她眼眸深处的星火。
她清浅地开了腔:“别担心,我会好好保重自己。”
***
燕任宣下了马便一路直奔裴延苒所在的南苑,暮春的夜风将他身上的凝夜暗紫色披风给吹起,披风一把展开,将他整个人往后头带去,很是有些妨碍他行走。
燕任宣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边走边扯开披风的绳带,解了几下都未能解开,他深锁着眉头,随口问道身边的常随:“喂,今日更衣的是哪个?”
“回大王,是上回在千秋宴得的菩萨蛮,叫黛儿娘子。”
燕任宣“嗯”了一声,厌烦地说道:“随便把她打发给下面的人。哦,就万年县的那个黄什么的,他正要升官,本王便为他庆贺一番。”
“大王仁厚,想来黄明府定会为您鞠躬尽瘁。”
燕任宣嗤笑一声,手上一使力,披风的绳带就断裂了,他随意地将披风丢给常随,“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与裴家有不出三服的姻亲之故,本王才多提拔他一点。现如今本王手下人才甚少,不得已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