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王出殡(下)
话说回来,虽然最近朝堂上关于刘家的风言风语很多,但一是皇上并没有直接降罪刘家,二是刘家再怎么样也是异姓亲王,祖上是有开国功勋的。
皇上抚恤的圣旨也是一大早就传到了将军府,赞美了一番刘家世代功勋,又叹惋了一番令王的英年早逝。赏赐了好些东西,却只字不提刘家承袭爵位的事情。
而这一天跟刘家有关系还是没有关系的官员陆陆续续了来了一批又一批。将军府的门口都快被踩塌了,来的人也只是越来越多而已。
若不是出殡的时辰定在了巳时,怕是能够一直持续到太阳下山。
虽说温王妃是令王的亲妹妹,但一是女眷,二又已经是温王妃。所以刘瞳并没有跟着扶灵的队伍一同出发,而是跟纪垣坐在后面的马车上,不远不近地跟着。
刘瞳坐在马车上,掀起一个角看着外面。她的神情已经不像是方才在将军府里面自若,而是板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车里很安静,跟外面的喧闹形成强烈的对比。
就在纪垣下定决心想要询问刘瞳的时候,在马车后面忽然想起了百姓此起彼伏的声音。
细听能够依稀分辨出是在给令王哭丧送行。
一个将军死后能够受万民吊唁,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刘瞳探了半个头出去瞧了瞧,坐回车了,径自笑了笑,然后冷不丁转头看了纪垣一眼:“这是打算用令王得民心这件事来堵住百官悠悠众口,不让他们讨伐刘家吗?”
她像是自嘲般感叹道:“果然,令王直到死那一刻还在被利用。”
还不等纪垣回话,她忽然一头倒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说:“我困了,睡一会,到了你叫我。”
纪垣知道她意指这一切又是祖母和朝廷的交易,令王到死也不过是一枚有价值的棋子罢了。
但是他并不想跟她争论些什么,他急需要此刻这样互相依偎的温存来让他知道刘瞳还是需要他的。
下葬的仪式有诸多讲究,等一切结束之后已经过了晌午时分。刘瞳一直远远地看着,看着那些人一脸严肃地举行祭拜仪式。而她除了去上香之外,并没有再靠近。
等其它人都走了,刘瞳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令王的坟墓。
谷一牵着马车几步远的地方候着,不敢上前打扰。
纪垣也只是静静地陪她站着。
他想她应该是需要他陪着她站着的。
忽然一阵风出来,穿过了后面的树林,引起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刘瞳忽然转头对他说:“大霁开国一等功臣玄武大将军令亲王三世孙,定国抚远忠烈大将军刘瞳之墓。”
她对纪垣笑了笑说:“原来人的一生到头来换的就是这几个字。”
她复而走了几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感叹道:“刘家选家坟的地方确实不错,依山傍水的。从前我来祭拜的时候竞没发现。”
她又抬头看了看晒得人发昏的日头,拉上纪垣的手说:“走吧,我们回家吧。”
“好。”纪垣没有多问,顺从地跟她走。
纪垣跟在她身后走只觉得她走得有些晃,一开始以为是她站太久才这样。没想到还没走到马车处,她忽然整个人一歪直直地就要倒在地上。
他心中一惊,着急忙慌地伸手将她捞在怀里,按着她的人中大声地呼喊她的名字。
可是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一瞬间他后背透着冷,他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她的怀里探她的鼻息。
虽然只是几秒,但是纪垣却觉得仿佛过了过了一生一般漫长。
在他终于感觉到她微弱的气息之后,他才敢让自己重新呼吸。他让自己定了定神,让谷一赶紧把马车牵过来,将她抱上马车赶紧回了温王府。
阿苕一看刘瞳晕了,也顾不上许多,连忙跟着爬上了马车,从怀里手忙脚乱地把一颗药丸倒出来,要给刘瞳服下。
纪垣却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腕,厉声喝道:“你要给王妃吃什么!”
阿苕来不及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的胆子,直愣愣地看着纪垣说:“这是阿芙小姐留下来的药,说是若是王妃忽然晕倒了就要立刻给王妃喂……”
还没有等阿苕说完,纪垣便夺了过去,放在自己口中嚼碎了,低头嘴对嘴地给她度进去。
阿苕一下子蒙住了,刚刚浑身的胆子一下子从身体里消散掉。她通红着脸转过身去,想从马车上跳下去。
可无奈谷一已经架着马车飞奔起来了,阿苕只好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喘一声。
把药度过去之后,刘瞳还是没有苏醒,但是能感觉到她的脸色红润了一点。
纪垣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阿苕:“王妃身体是怎么回事?”
阿苕一脸发蒙地看着纪垣,眼睛转了又转,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半天却不肯说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