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心里说着不行，她还是抽出草稿纸，找到一块还算干净的空白处，手腕飞快，字迹潦草，然后她撕掉那一小块纸推到奈岑那边。

女孩一阵涂涂画画，被推过来的纸条映在奈岑眼底，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同桌，能麻烦你教我一下英语吗？

他故作深沉的拿起桌上的水杯，拧开杯盖喝水，在观察。

“那个，同学之间帮助一下。”没回复很尴尬，但她略生涩的很小声的还是想再尝试一下，毕竟都已经很勇敢的迈出半只脚了。

哒——

是玻璃磕在桌子上的清脆声，顾邻一只手轻轻盖住桌下的手。

“抱…”

“好啊。”

奈岑捏着那张小纸片，闲不住的塞进桌子左上方的那摞书的空隙里。

顾邻扭头看着他，动作有些大，神情也有点懵。

“干嘛啊。”奈岑笑了，他忍不住抓过顾邻桌上的小熊笔，捏了捏小熊的脸，都捏变形了，他才说：“我喝水呢，又没说不答应，你不也说了同学之间相互帮助嘛。”

“谢谢。”她抿唇笑笑

“傻。”少年脱口而出一个字，腔调懒散又含着笑意。

顾邻没搭话，只是将自己的卷子放在桌子中间的位置，手里的笔点了点语填，然后说：“这五道都是语法方面的，我语法不行，你能给我讲一下吗？”

奈岑将卷子往跟前扯了下，他从头到尾的大致翻了一遍，然后又回过来看上面的错题，他将手里的小熊笔放在一旁，然后抽出自己的红笔。

他先问：“所有语法都不会？”

顾邻：“分不清楚，可能你给我举例我知道这个语法并且也可能会用，但是要是你直接跟我说宾语从句表语从句这种，我就脑子里很混乱。”

奈岑：“行，那你先看这道错题，我们首先需要把这一整句话给单独划出来。”

他拿起红笔在卷子上划了两道斜杠，又将卷子往顾邻那移了移，上半身因这个动作往那边倾斜，注意着在两人之间留了两拳大小的距离。

“然后我们需要找主谓宾。”他语速放慢，笔尖在主语下标注小三角：“然后这里，你看是不是需要我们填的地方，而且它后面没有给提示词，我们首先就会想到它是需要填介词或者代词……”

……打铃了。

这节还是自习课，班主任在上面坐着。奈岑一点一点的跟顾邻讲题，她两条眉毛不自觉的皱的跟毛毛虫似的，奈岑便停下来问她哪里不懂，女孩平常看着就木愣愣的，讲起题更愣了。

奈岑倒也不急，静静地观察女孩脸上多变的神情，倒是生动有趣，偶尔顾邻也会主动的问自己不理解的，奈岑也会很耐心的重复一遍又一遍。

……

好不容易讲完五道题，顾邻元气大伤一声不吭的趴在桌面上，大半张卷子被她压在脸颊下，剩下半张她糊在脸上。

奈岑喝了几口水润喉，然后从自己的那摞书里掏出一套英语卷子，他打开翻找着在上面勾划。

“这五道题，跟你刚错的类型一样。”看顾邻一脸被抽干精气儿的样子，他有些皮的很轻的将卷子搭在顾邻脸颊那张卷子上，“你做一下看看。”

顾邻并不想做，但是又是人家用心找的，她只好拿着卷子和笔开始闷头做题。

奈岑支着脑袋看她认真做题的侧颜，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声说：“同桌，掐指算我来这都一周了已经，我发现你话是真挺少的，人也高冷。”

顾邻正在找刚才奈岑跟她讲的关键点，奈岑问她话的时候，她顺着就说了出来：“我话很多的，那是不熟。”

找到了。

她圈起来写上答案，刚才的回答似乎不太礼貌，她补充：“熟起来就好了。”

“哦，原来是我们也没很熟啊。”他刻意拖长腔调，十分揶揄，可故作停顿的几秒里也掺杂其他情绪。

嗓子干涩，连带吞咽动作都有些疼，顾邻又不爱喝水，她闷头没顾的上他的话，只想赶紧把题做完。

没等到人回答，奈岑也学着顾邻之前的样子趴在桌子上，整张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只眼睛往顾邻这边观察。

“呼！做完了，你快看看。”那只上一秒还在陪她大杀四方的笔这一秒被她转的飞快，她扭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下的人，手里的卷子还悬在空中，眼睛在搜寻能放的地方。

手里的卷子被抽走，奈岑打开笔帽看她做的题。

后知后觉的顾邻，试探：“你刚刚是不是问我什么话了？”

奈岑放下笔，很直白：“那我们算熟了吗？”

顾邻：“啊？”

奈岑：“这道又错了。”

卷子被推过来，顾邻看着上面用红笔圈起来的地方，鬼使神差的想到了网吧里的那一幕，她说：“我们正在慢慢变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