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
晨光破晓,侍女将桑绘唤醒,桑绘揉了揉眼,睡意朦胧。
侍女见此,脸上不由得浅笑,言语之间也变得轻缓温和。
“小姐,洲主回来了,夫人让您今日去正殿用早饭。”
桑绘睁开茫然的眼睛,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小手拉住转身欲走的侍女。
“哥哥还没回来吗?”
侍女摇摇头,耐心解释:“长公子离开不过三日,回来还需些时日。”
鉴灵院那边的事怕是要让桑霁忙活一阵子了,那件事牵制各方势力,何况翼宿也因那件事陨落,留守在抚桑山的井宿只得速归孤云洲。
没解决那件事前,桑霁怕是回不来的了。
桑绘闻言垂眸,侍女叹了口气。
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流溟那边怕真是多想了。
如此想着的侍女转身,忽略了背后桑绘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
那就好。
“哒哒哒······”
桑洲主阖眸,手指搭在桌子上,缓慢地叩击着,南夫人垂眸,视线落在杯中。
茶水清晰倒映出她的容颜。
“听说,善渊带绘绘下山了。”
南夫人手指微微颤抖:“是,善渊他少年心性,做事难免有些逾越,洲主恕罪。”
男人慢慢挑起她的下颚,居高临下,宛如在打量一件器物,眼眸冷淡。
“我说过吧,不能让她离开,善渊不仅带她下山,还见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和他的客人,商雨,你叫我怎么恕罪啊?”
南夫人在一瞬间明白,桑绘对桑洲主的重要性。
她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挑战桑洲主的底线,她应该再等等,不该如此操之过急。
南夫人知道。
桑洲主绝不会允许桑霁这个继承人身上有污点,他可能放过桑霁的生母,但同时,他也需要一些人来平息他的怒火。
她现在必须做出些举动,才能保全自己。
例如,放弃南善渊。
“洲主,绘小姐到了。”
桑洲主身边的侍从对于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他低头恭敬向主人汇报着。
桑洲主松开手,南夫人瞬间瘫软在地,桑洲主没看她一眼,声音依旧冰冷。
“绘绘要来了,不要失了你做母亲的威仪。”
南夫人扶着桌子起身。
“是。”
等桑绘进来,看到的便是南夫人温柔含笑为桑洲主夹菜的场景。
桑洲主见她进来,淡淡扫视了眼:“坐吧,听你母亲说,昨日你下山了?”
桑绘乖乖坐在凳子上,眼睛明亮,她点点头,眼底满是不谙世事。
“是,善渊哥哥带我去吃饭了。”
桑洲主轻笑了声,说了句含义不明的话。
“倒是选了个好时候。”
只一句,南夫人便知,自己是绝对保不下南善渊了。
说完这句话后,桑洲主吩咐侍女为桑绘夹菜,之后便一言不发。
三人安安静静吃完这顿饭,气氛明显诡异,可因几人心中都有事,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不对。
桑绘吃完饭被侍女带走,回去的路上,侍女明显能感觉到桑绘心情不错,她好奇问道。
“小姐心情似乎很好?”
“嗯!”
桑绘笑眯眯点头。
侍女猜测是因为见到了桑洲主,再次感叹果然是小孩子。
夜里,桑绘坐在院里的秋千上,脚尖点地,用力向后一蹬。
“绘小姐,洲主有请。”
桑洲主的近身侍卫在不远处抬手,秋千缓慢停下,他走到桑绘身前,整个人的影子笼罩住桑绘。
桑绘低垂的眼眸浮出了然,她抬起头,眼中却满是疑惑。
·
桑洲主站立在南善渊面前,眼神冷漠,不远处,亢宿端起茶盏细抿了口,神色不紧不慢。
南善渊跪在地上,发丝凌乱,周身血迹斑斑,他大口喘着粗气,像是许久没能呼吸一样。
“桑洲主怎得发如此大的脾气,这孩子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值得您如此大动干戈。”
亢宿出自流溟,深知南善渊的来历,流溟南氏现任家主异母同父的妹妹,多年前与凡人私奔,堪称南氏的一大污点,后来凡人与其母殉情,南善渊被寻回,无父无母,任人欺凌。
若不是因为他的姨母是抚桑长公子的生母,怕是早就死在南氏了。
抚桑这两位南氏族人,素来与本家不和。
但不和归不和,他们始终是顶着南氏的姓,抚桑洲主在亢宿尚在的情况下,就敢如此对待流溟的人,亢宿不由得多想。
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啊。
桑洲主宽大的衣袍下手慢慢握成拳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