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叶

瞬，便有墨水缓缓流出，将笔浸润。

凛与瞳对视一眼，已然猜到了这物件的用处。

“西殿那头是如何嘱咐你的？”凛直接问道。

七叶仍旧咬着唇沉默着。

凛轻叹一口气，柔声道：“你既然已经跟了我，我也从泉姨那里要来了你的户籍本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尽力保你的。你但说无妨，我不会责罚。”

七叶抬头看了眼凛，泪眼婆娑道：“我还有个姐姐在南殿，奴不怕责罚，只担心自己会连累了姐姐。”

听闻此言，凛才明白过来，七叶的忠心所在并非西殿，而是她姐姐所在的南殿。看来泉姨将她赶走，并非仅仅因为沐对她动了情。

凛略松了口气，她对澈尚且抱有诸多揣测猜忌，也并不奢求澈能够坦诚相待，二人陌生的关系不可能因为二人间的一番说辞便雪融冰消。

凛劝道：“你得告诉我全部实情，我才能想对策相帮，不是吗？”

七叶迟疑着看了凛一眼，见她确如从前的澄那般宽仁，又看了眼一旁漫不经心翻着书册，似是没有认真听他们对话的瞳。

“你不用提防他。”凛宽慰道。

七叶终于坦白道：“澈身旁的婢女千禾命我每日记下主子接待了谁，谈了些什么。”

“那你如何把消息传递给她呢？”

“南殿每日都会有人来草堂取药，我趁你沐浴时，候在宫门处交接。”

凛脑海中思绪翻飞：千禾真是自己阵营的人吗？她为何要安排人监视自己？这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澈的命令？先前她又为何阻止凛告知瞳她的身份呢？她究竟是真的谨慎小心，还是长久以来一直看不到希望而选择了倒戈？

近日和律的闲聊中，凛也问出了瞳与澈是一同长大的密友。瞳未与自己商议，便选择对澈坦白，近来也明显减少了来草堂的频次，这使得凛对于他的信任不由地动摇了几分。

凛试图去了解看上去相当可靠的夕夏，可她像是设起了极严密的心防，从不说自己内心所想。凛也始终摸不明她的情绪，猜不透她的心思。

眼下X境中似乎没有一人是她可以完全信赖的，她迫切希望可以培植一位忠于自己的人。凛当初执意将七叶从牢中救出，也是存了些私心。这几日见七叶做事爽利，头脑机灵，性子活泼，让凛很是喜欢，更坚定了她想要培植的心。

因此，凛柔和劝道：“为了你姐姐的安全，我不阻你通传消息，也会配合你假装不知情，只是你传出去的内容都要经我过目，可以吗？”

七叶连忙点头。

“若是收到其他的指令，你也先告知我，我们再一同想商量对策，好吗？”

凛一直是带着商议的口吻询问七叶，这让她很是惶恐，只一个劲地点头应着。

凛继而又吩咐了七叶些晚间事务，七叶轻声应着，随后便按凛的吩咐退下了。

七叶走后，凛仍托着腮、侧着头作思索状。

一旁的瞳放下手中的册子，笑看她道：“你这在琢磨怎么把七叶的姐姐从南殿里捞出来吗？”

凛点了点头。

瞳不屑道：“一个奴婢而已，何必如此费心？”

被瞳这么一说，凛心中因他这段时间刻意的疏远态度而起的不满情绪终于爆发。“什么叫一个奴婢而已？奴婢就不值得费心对待吗？这儿可是怪得很，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甚是不公。”

瞳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严肃道：“这话可不能胡说，让有心人听去了，岂不就知道你仍保留着他堺记忆？”

凛忽然意识到瞳本人正是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的，他如今身处高位，自然会维护自己族群的地位和利益，不可避免地会成为这些规矩的严格执行者和尊崇者。而她生长在他堺，受着截然不同的教育，或许他们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因为意外而捆绑在一起整整十年。

这么想着，凛不禁将自己对他渐渐萌生的爱慕情愫压回了心底。她略微赌气地转向另一边，不再搭理瞳。

过去瞳见她不悦，总会来到她身侧，试图哄她。可眼下，瞳只是清了清喉咙，沉声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