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北云渐渐入夏，这个夏天格外静谧，衬得原本微弱的蝉声响亮起来。初夏并不燥热，蝉声也并不聒噪，王初肃却听得有些心烦，总是心里惴惴不安。

漠北边境的战场上，年轻的将军动作疾速，从马上跃身而起，刀锋凌厉，浮光掠影间长剑就已经架在的敌军的脖颈间。

敌军溃散，战旗应声倒地，溃不成军的士兵狼狈撤退。

“将军，恐怕有诈，还是回去休整为上。”

“是有诈，撤退时步伐整齐，队伍看似零散，实则应有的排兵布阵一样不缺。”年轻的将军认真分析，可是面上的风发意气半分不少，“但是崔副将，假意上钩，来一个谍中谍，你觉得如何？”

几日之后，一匹快马正从东北边境疾速赶向京城，不出三日，漠北边境八百里加急密报将呈上皇帝的桌案。这也将扰乱整个京城看似平静的风云，掀起一阵波澜。

不明所以的王家人还在忙碌地准备着王初肃的生辰。

“初肃，也长大了。不经意间，二十一年过去，初肃也长成了翩翩少年郎。”李氏感慨，“也不知道，初霁在漠北如何。”

王家家族不小，可是嫡支也就只有王参末和王参启两家人。其余皆是一些不起眼的旁支。李氏便是王参启的妻子，王初肃的大伯母。

“不日，堂兄定会凯旋，大伯母不必担心。”王初肃宽慰道。

王初肃不喜奢华，并未大办，只是自己和大伯一家简单吃个饭。可就这般简单的一个生日宴，王初肃最后都没能吃完。

忽然，一行人凶神恶煞闯入王府，直冲大厅。

“我等奉陛下之命缉拿王氏罪犯，全都拿下，带入天牢，务必确认不可遗漏一人。”

“还请大人说明，我王家犯了何罪？”周围一片惊恐声，只有王初肃极力保持淡定，厉声询问。

“诛灭九族的大罪，还是到牢狱中王大人再细问吧。”

王家一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锒铛入狱。

再进去这个大牢中时，王初肃自己都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了。

开始，他是上学堂时毫不相关的过路人。

后来，他以罪臣王参末之子的身份来探监。

最后，他自己都入了狱，成了狱中人。

真是应了那句少年不通世间事，再看已是局中人。

“罪臣王初霁投敌叛国，王家满门当斩。”

自古帝王最忌讳的不过是谋权篡位，功高震主，投敌叛国这三事。

投敌叛国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就算是王家先祖在世，以开国之功臣的身份来求情，也无济于事。天子一声令下，王家便会是数百亡魂。

即使是夏日，夜间依旧透着沁骨的凉意，游丝般渗入人的血肉，再浸进躯骨。

五月十三，黑色的夜空中挂着的是一轮将满的月亮，透过狱中的窗户，王初肃望得出神，这月亮看起来这么冷，难怪天狗食月都觉得月亮冰凉。

“月有阴晴圆缺”，自己是否还能在看一次月亮的阴晴月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