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亭（2）

阿臸又笑嘻嘻地拦她，话还没说出口，香菱抓住他的手臂就是咬。

“哎呀，香菱我逗你玩呢，我今早吃了两大碗清心面，阿襄，你别傻站着，快让她别哭丧着脸了。”

该，叫你开玩笑不注意分寸。上前勾勾香菱的手，香菱咬住下唇，眼睛湿漉漉的，像当年王爷放走那一只小奶鹿。

“姐姐，你还是别喜欢公子了，他可劲欺负人。”

“嘿你小丫头片片，学了谁家的北方话，你个江南人就该说江南话”

“我本就是北边的，你把我坑门拐骗带过来，还欺负人不要脸。”

可是说到了香菱的痛处，一下子就涨红脸，从前都不敢当着面朝阿臸嚷嚷，今天破例扯尖了嗓子。我见二人争得面红耳赤，香菱欲说眼泪欲多，使眼色让阿臸歇停一会，阿臸闭嘴走上前给香菱赔不是。

我们俩哄了好一会，才把眼睛哭肿的香菱逗笑，她急着去小厨房拿点心给我们，阿臸叮嘱她别拿腻味的来。见她走了，我这才问她的身世。

阿臸叹了又叹，立在庭下，几次张口都没吐出个字来，见他皱着眉头，我连忙打住让他别说了。如若不是个苦命儿，又怎的被他带到江南来呢？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香菱她自己也不知道。”

阿臸说当年进京，在码头的船夫那见到十岁大的香菱，和船夫闲聊，香菱是船夫在河边捡到的。小木盆里装着襁褓里的女婴，随流水飘到岸边，女婴一见船夫就笑，船夫没有一儿半女，就捡她回家养着。因着捡她的地方靠近菱角塘，就取了香菱二字，抱回家其妻对她也是百般宠爱。好景不过两年，船夫有了自己的孩子，家里嘴多力气少，妻子想把香菱卖到瓦窑里换些钱养儿子，好几次差点得手，半路上都被船夫截下来。养了十年，其间小孩多病也欠了不少外债，想留着香菱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遂托付给了赵臸。

船夫说当年在盆中留了一封书信，他看不懂，请教了村里的师傅，讲的是香菱的生辰，家住何处，以及为何被丢弃。

香菱一生下来没几日亲爹就暴毙，叔叔伯伯抢了她家的家产不上算，亲叔叔还霸占她亲娘，又说香菱不吉利要拿去沉井祭奠哥哥的亡灵，亲娘没法只得把她丢了，还望找个家里有余粮又心善的人家把她养大。

这封书信还藏在阿臸的匣子里，若日后香菱出嫁，再交予她。

并不是有意瞒着她，阿臸说，看她每天傻乎乎，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样子，看习惯了。不希望她为不值得的事情落泪伤怀，就做个傻妮子，乐呵呵比什么都好。

真好，香菱，惨痛的事实有人为你遮掩，你只要快乐地长大。我没你命好，没能遇到一个如阿臸一样温柔体贴的人。

幸好，你遇到的是阿臸，不是唐府，不是王爷。是这世上爱护你，关心你，不求回报的阿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