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记

不出迈雅所料，堂吉诃德家族明着暗着改变了几次航线，最终都巧合般停泊在了米尼翁岛附近，靠岸地点不是鲁贝克岛就是海燕岛。

多弗拉明哥比谁都清楚，没有船，身无分文的罗就算招募了一群精兵良将也无法进入伟大航路——“何况以罗现在的能力，能找一群志同道合的小鬼头过家家就不错了。”

多弗拉明哥如是说，迈雅每每回想起来，更感到形如红土大陆般的压力在她头顶累积。

她撮齐一沓白纸，整齐码在多弗拉明哥的办公桌抽屉里，黏稠液块滑过地面的摩擦响令迈雅整理的动作一顿。

「小厨娘，准备准备，你该上岸了。」

「是。」

「好好干吧，小鬼。多弗居然会让你这个叛徒的徒弟接手任务，呗嘿嘿，如果你不老实点，就算我先斩后奏，多弗也不会怪我的哟~」

迈雅披上斗篷，系紧腰间杖刀，一言不发离开房间。

海燕岛上的雪化得很慢。迈雅不经意侧头观察周围，拉紧风帽遮住面容，她迅速消失在铲雪的人群里。托雷波尔暗中派出的眼线见状，彼此点点头，潜行紧跟上脚步匆匆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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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燕岛邻岛·丹吉尔

「混/账小鬼们——给我站住！！！！！」一声大喝从赌场内传出，靠近街道的窗户玻璃骤然碎裂，三道敏捷的身影被一只圆滚滚的北极熊抱在怀中，在地上滚了几滚避开不长眼的子弹。

「呜哇！贝波你要勒死我们啊！！」白熊怀里挤出两顶变了形的帽子，橘发少年抬手抹去鼻血，在白熊一叠声的道歉里大声埋怨，一旁的高个少年担忧地看了他俩一眼，沉住气紧盯乱哄哄的赌场。

「怎么办，老大？」佩金头也没回，问向不紧不慢活动着手腕的少年。

「不怎么办。道上的人讲规矩，医生的出诊费也不打折扣。」罗冷冷的眼瞳一抬，佩金夏其和贝波立刻警觉。

「明白！」两人一熊异口同声，进入战斗状态。

蜂拥而至的成年男人们包围住三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鬼和一头人畜无害的小熊，领头的晃了晃□□，嘲讽地开口：

「特拉法尔加·罗，我们老大请你来看病，那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还敢收钱？我们没把你的小命留在这儿就不错了！小鬼头就乖乖回家躲到母亲怀里去吧，别搀和大人的事！」

少年对他嚣张的发言无动于衷，罗的半张脸遮在帽檐阴影里，忽然发出不屑的哼笑。斑点帽下他血色不足的脸庞露出一个不符合年龄的笑容，罗斜斜露出一只藏在阴影里的锐利的眼睛。隐在暗处的眼瞳像闪过他指缝的柳叶刀，薄得能削断头发丝儿的刀刃贴着他笔直修长的手指高速滑动。

对方被他这模糊不明的态度弄糊涂了，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客人既然不打算付账，那我就先说声“抱歉”了。」

罗话音刚落，他身后的贝波忽而原地消失，以肉眼追不上的速度突然出现在领头男人的左上方，狠准稳一脚踢在男人左脸上。在众人反应过来出声提醒以前，贝波裹在靴子里的小粗腿已经灵敏收回，它稳稳落地，一个金鸡独立看得敌方眼睛发直。

「你们还都愣着干什么！把这帮臭小子绑回去交给老大处理！！！！！」

罗微一仰头，两道人影从他身侧上前助阵贝波。在一片混乱声中，罗掂了掂手里的柳叶刀，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指腹擦拭着精钢打制的刀片，满脸若有所思。

「一群白/痴，给老子住手！！都不要命了吗！？」一声怒吼由远及近，罗眯起眼，打量着刚刚被他取出体内子弹的赌场老板。

「老大，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

「给我住嘴！！！」赌场老板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抽搐。他抬起一脚踢在出声抢白的男人门牙上，不耐烦地示意手下拖走满脸是血的男人，赌场老板从怀里掏出一袋贝利，掷向不动声色的罗。

罗在手心里感受了一下金属过重的分量，略带疑问看向赌场老板。对方烦躁地呵退手下驱散围观的人群，点了支粗制卷烟，他用力嘬了几口，压低声音说：

「特拉法尔加·罗，多的那部分我出，算我拜托你别再在这里出现了，我这场子小，不敢容你这身怀手术果实的能力者。」

「！」方才轻松把玩手术刀的少年倏而绷紧全身肌肉，他戒备地看向眉头紧皱的男人。

「怎么，你没看报纸吗？」男人狠狠抽了口烟，「“堂吉诃德家族，海/军和杰尔玛66现身北海争夺手术果实”……你小子居然还敢在大街上乱晃，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命大还是人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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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熊甫一回到临时落脚处，罗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佩金夏其无奈，嘱咐贝波守在门边好在罗闹出什么动静时进去阻止，他们一人出去采买另一人起火做饭。

贝波乖巧地匐在门板上，耳朵贴在木头上试图捕捉屋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