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不退婚了(11)
长辈她见过,都是很清正的人,绝对不愿意看见他这样把自己放在地下踩。
贺时曜知道她的意思,嫌他丢了骨气与自尊。他抬起头,白炽灯闪亮的灯光碎在眼波中,看久了,对外界一切东西的感知都模糊起来。
对着刺目的白,他轻轻呢喃:“真过分啊。”
明明是她,是她亲手把他打碎的,还嫌弃他身上的裂纹不好看。
若是不放下尊严,他应该如何接受往后与她只是陌路的事实。想要挽留她,唯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像是被在大庭广众下狠狠羞辱过的人一样,在国旗台下迎接众目睽睽,在讲台最前面被打手心,在街坊邻居的异样目光下被拽着头发拖回家。没有知耻而后勇,只有知耻,然后朝着低自尊的方向一路堕落。倘若还要尊严,就没办法继续生活。过不去自己内心对自己的鄙夷。
他的声音比呢喃大了些,干哑嘲哳,仿佛粗粝的石头在摩擦。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语调平静,沈姜却听出了悲怆与绝望。
是她的原因吗,她逼他到了如此地步?
沈姜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是不太通人情,但绝没有刻意玩弄别人,或是以看人痛苦为乐。她是真的想要他好好生活,他理当一直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
其实细想想,若不是这里发生的退婚的事作为引线,他们的相处还是蛮愉快的,沈姜并没有特别抗拒。
他如果觉得可以,要不就听他的?满足他的想法?
僵持了一阵子,沈姜清清嗓子:“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应该知道,重新和我订婚,你将会面临很多流言蜚语。如果你考虑清楚了,那顺着你的意思来也可以。”
她有点生疏地安抚人:“你很好,我对你也没有负面看法。如果哪里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
“我只是觉得,你可以有更光明的未来,不是必须和我捆绑在一起。”
她难得一下子说了那么长一段话,说完之后,勉强保持住神情不变,去看贺时曜的反应。
他还是堪堪倚靠在沙发上,半晌道:“若是我非要捆绑呢?”
沈姜怕再刺激他,赶紧道:“那也可以。”
但是她说完,贺时曜看着还是一副沉重的样子。沈姜彻底犯了难,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这半大青少年的心,她也实在是猜不透。
她看贺时曜的时候,对方的目光正好撞过来。贺时曜看见她澄澈的神情,关心不似作伪,但他想看到的东西,还是遍寻不得。
罢了,反正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日后徐徐图之,也未尝不可。他告诫自己不要贪得无厌,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波涛一般汹涌的情绪退潮后,只剩下平静的海面与沙滩。听见沈姜的话,他本该是高兴的,至少确认了她对他并不是完全无感。但情感像是湖水已经被抽空,再也没有余地波动,只剩下隐隐的涟漪。
“那对戒指,你还留着吗?”
沈姜点头:“在这里。”
说的是当初他们订婚的时候买的那对对戒,沈姜当时忙,她也不是爱逛街挑拣的人,跟着出去不管是哪种款式都说好看。贺时曜反倒兴致勃勃,东挑西选,比对色泽,足足忙了两天,把城中大小珠宝店都逛遍了。
回忆不能细想,一想起来,沈姜心里就泛起隐隐的愧疚。原来她已经忽视了这么多,也难怪他的热情后来在她面前总有些小心翼翼。
幸好回忆里,她虽说提出退婚,但那只戒指还有好好的保存着,她没知道真相之前,找到之后就携带着,如今正好也带到这里,就在床头柜上的小盒子里面。
贺时曜没有咄咄逼人,她说在,其实他心中是怀疑的。凭她决绝的态度,怎么会留着这样鸡肋的首饰。
不过他没有拆穿,总要给彼此一点颜面。他语气平平,继续道:“是吗,那就好。明天公开,可以吗?”
能提出要求,就是还没有碎的那么彻底。沈姜自无不可,点头答应:“可以。”
贺时曜睨她一眼,声音倦倦:“记住你的承诺。”
他站起身:“我回宿舍了。”
沈姜沉吟一下,跟在他后面:“我送你。”
实在是怕了他了,路上要是他再出点事怎么办。
贺时曜不答应也不拒绝,打开门自顾自走了出去。沈姜没有跟着人的意识,既然说开了,她就松了一口气,和他并肩离开。
路灯明亮,贺时曜包着纱布的手突然牵起她的手,沈姜一惊,有点不习惯,下意识想挣脱,却又顾忌着他的伤口,最后还是无奈地放任了。
两个人的面容都出众,路上学生也还有很多,认出人的无一不睁大眼睛,恐怕不用等到明天,他们两个的事就能传遍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