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盒子
“对别人来说,是半死不活的活口。但她见了我们,便笃定是个无用的死口。若是想让死口,变成有价值的活口……”丁莫邨阴沉沉地瞥了眼对方,“撤吧。”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徐静念就看着那些人败兴而归,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没有被发现,也许那人已经跑掉,也说明,那人还有生还的几率。
她见那些人远去后,才放心地回去了
她快步走到后门,扯掉了帕子,就见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她与丫鬟刚准备关上门,一人捂着肚子无力地喊道:“云华。”
徐静念只惊愕了几秒,便立马抱住对方半拖着进来。
她轻声嘱咐:“青黛,关门。”
一个是四年来练体力的未来执刀医生,一个是干了二十年活的丫鬟,她们合力将人抬到一旁废弃的柴房里。
徐静念将奄奄一息的对方放置在地上,让对方平躺着。
其实,根本不用她检查,对方胸前那被血染红的包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刚想出声,对方竭力地望着她,拍了拍胸前的包袱,几次张口欲言。
她看出对方说不出话。
徐静念朝她点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了,舅妈。”
她说完,用手一点一点挪开了捂在孟瑛胸前的包袱,却发现血快速地顺着对方的身体流了出来。
她当即将包袱回归原来的部位,弯下腰说:“舅妈,这个包袱能堵住伤口。我如果拿开了,血势必越流越多。”
对方轻微摇摇头,将手移到徐静念抵着包袱的手,握了握,又带着她的手往包袱里按了按。
徐静念望着怎么也发不了声音的孟瑛,此刻也异常焦灼。
本就摇摇欲坠的眼泪,应声落地。
回应她的,却是孟瑛无神地睁着血红的双眼,放置包袱上的手也垂落下去。
“舅妈。”徐静念嘶哑低唤。
无人应她。
她微颤的手,探了探鼻息。
全无。
她喉间吞咽了一下,摸着孟瑛的脉搏。
全无。
倏忽,她整个人躬下身子,阵阵低唤,最后哽咽地作无声哭喊状。
孟瑛双唇微张,已经开始散瞳。
在那个瞬间,她崩溃又遏止,青黛也捂着嘴流泪。
好一会儿,她的理智才渐渐回拢。
抽泣着的徐静念伸手将孟瑛的双眼合上,可试了几次,对方的眼睛依旧是半合半睁的状态。
徐静念的手不觉用力,眼泪忽如雨下,那份悲恸之情再次难以控制。
她压抑着悲痛,在心底沉沉地呼喊出声。
因为她知道,这预示着,孟瑛是真的死了。
她哭了许久,青黛忍不住劝:“小姐,您现在不能如此激动。”
她不住地抽噎,紧闭双眸与唇,努力控制情绪。
她蓦地想起孟瑛最后一个动作,打开了血红的包袱。
包袱里,除了衣服,就只有一个浸满血的信封。
她打开未封口的信封,展开仅有的一张纸。
上面,是黑色钢笔写的三句话。
“他日,
我身陷囹圄,
或是已身故。
若,
故人来犯,
愿请君上,
将我尸首,
挂于城楼。
可堵悠悠众口,
来换万事顺遂。”
徐静念拿着那张信纸,怎么也看不明白其字意,却能读懂深表其下暗含的决绝。
她悲然仰头,无声地痛哭。
许久,她散了全身的力气,开始缓过神来。
她看了看自己和青黛的身上,止不住地抽噎,思路却很清晰:“舅妈藏在柴房,这里不怎么有人来。我们先悄悄地回去,换件干净的衣裳。然后,再想法子尽快带舅妈出去。这个天存不住的,很快就有味道,而且舅妈放在这也不体面。”
“好的,小姐。”
徐静念将那信纸装了回去,藏在口袋里,又把孟瑛的包袱收拾好,放在其身旁。
主仆二人一路躲藏,心惊胆战地回到了西苑。
石蜜目瞪口呆地望着身上是血迹的两人,刚想开口,却被徐静念示意噤声。
徐静念小声说:“放心,没受伤。你再坚持一下,等我们换完衣服。”
石蜜惊恐地点点头,看着她们各自回了房间。
片刻,主屋里聚齐了一主二仆。
“离开的期间,有人来过吗?”徐静念问。
“没有。”石蜜答。
“有发生什么事吗?”徐静念又问。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