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故人重逢 乞儿言之
“咳,”谢袭明轻咳一声,找回声音,“好点了吗?”
裴子渊一时分不清幻象和现实,他不眨眼地看了一会谢袭明,缓过来,又闭上眼,等到恢复力气,轻拍了拍谢袭明扶住他的手,心中五味杂陈:“我没事了,可以松手了。”
裴子渊面对谢袭明站好,轻抿唇瓣,不知是先前吓的还是难得羞赧,面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谢袭明错开视线,又轻咳一声,正欲开口,突然听见一声低低温润略有些含糊的“谢谢你”。
谢袭明语塞,形容不出,这声音好似刚出炉的糯米桂花糕,松泡泡的,带着清甜。
感觉受到了攻击。
内伤。
“应该的,没关系。”怎么能叫他这么再说一句呢,谢袭明暗自思量,但当务之急还是沈芸之案,他看向石案,转移话题,“尸体上施了幻术,”谢袭明单膝蹲下,轻道一声“得罪了”。
他向女尸体内打入一道清气,片刻后清气原封不动回来,不光是原封不动未沾浊气邪气,更甚染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灵气。
灵气?
从何而来?
府衙。
道士?
城隍也牵扯其中?
他站起身,来到另一具女尸旁,同样道一句“得罪了”,重复先前的操作,得到相同的结果,看来并非偶然。
并未直接解释给裴子渊听,谢袭明询问道:“裴兄可有疑问,在白霁院外你分明服用了丹药,诸邪不侵,为何自己会中幻术?”
裴子渊眼眸微转,他不认为国师和圣子会在此处构陷自己:“丹药正常无错。”
“没错。”
既然丹药是正常的,很快想明白问题的关键,裴子渊看向两具女尸,扫视一眼四周,最后望向谢袭明,语气冰冷:“丹药无事,那么就证明侵袭我的并非邪秽。”
这襄阳知府当真好大的胆。
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应该说,白日听见酒店衙役聊天的内容时,他们便已大致猜到此案定有官府手笔,千方百计进入密室后,则更是确定,这也是二人不约而同不去见知府亮明或借他人身份的原因。
继续一番探查。
得到想要的线索,最后在两具女尸身上布下追踪阵法,再叠加上隐匿阵法,谢袭明拦住裴子渊,轻诵往生咒后自己将两块灰布重新遮在二人身上,一切恢复原状。
出了密室,离开府衙,谢袭明同裴子渊回到酒楼,嘱咐小二送水,随后进自己房间取了玉佩送给裴子渊:“裴兄受惊,此物略有清心宁神之功效,若不嫌弃,还望裴兄收下。”
“……好,此番心意子渊铭记。”双手接过玉佩,裴子渊眉眼款款。
“行了,回去洗洗睡吧,累一天了。”谢袭明打个哈欠,伸着懒腰回房去了,他和裴子渊的房间刚好在同一侧的两个尽头。
临近卯时,堪堪睡了一个时辰多些,谢袭明收拾齐整,看了一眼窗外,避开众人,悄声离去。
——
宿秀街。
距永康酒楼直线距离约四公里,内城,靠近襄阳城中心位置,乃是襄阳城达官显贵安居之处。
四下寂静,只有三两树上的秋蝉还拖着声音不知疲倦地在叫。
谢袭明无声无息落在一座大气古拙的宅院里。
宅院东边有一座花园,一座五间三梁起架的大厅,再往后,外重两间院子,沿着曲折游廊,来到一间比前头两间略小一些但却更为华贵的院子,修竹千芊,檐墙碧翠,门上方一块大匾,写着“和明院”三个字。
进了院子,谢袭明便不在特意压制动作幅度和声音,他单手背后,半推开主房房门,缓步踱至床边,手腕轻转,手中出现一柄巴掌大小的锋利匕首。
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能看到床上安然睡着一名年轻男子,谢袭明挑眉,嘴角噙着笑,干脆利落地对准他的胸膛刺下匕首。
季白藏猛然睁开双眼,一个翻身滚至床尾,快速取下床柱上挂着的宝剑,反手劈回去。
电光石火间,二人交手数次,季白藏手下动作不减,微微蹙紧眉头,感到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他弹指点燃桌上的蜡烛,抬头正对上谢袭明玩味的目光。
两人同时收手。
季白藏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反应过来,他双手握住剑柄,剑尖朝下,突地单膝跪下,语气中是克制不住的激动与感怀:“末将季白藏,参见将军。”
他与弟弟季玄英自小在谢府长大,即便他的名录现在不归属谢家将,他仍将自己看作是谢家士兵,季白藏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谢袭明:“许久未曾见到将军,还未祝贺将军荣升。”
三年前,南域一战,季白藏率领先遣士兵埋伏敌方增援部队,后因敌我双方人数相去悬殊,一番鏖战,虽卸去敌军近三分之一力量,己方却也损失惨重,季白藏同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