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轻敌
入夜,宋稚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摊着内功心法和青霄剑谱,纸页磨损泛黄,已经翻过许多遍了。
她将内功重新游走全身一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桌边。
李寻鹤垂着眼,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绕着剑柄上垂下的红穗,似乎在想些什么,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又茫然抬头,两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宋稚连忙收回视线,捧着剑谱认真拜读,粗糙书页紧紧贴在双眼前,恨不得钻进里面。
忽的剑谱上多了两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剑谱往后拉,“可是在担心明日的比武?”
宋稚循着手指向上看,正好看见李寻鹤清凌凌的目光,她松开手里的剑谱,大咧咧地撑在床上,“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之前张恒气势汹汹的,不也是输在了我的手里吗?想来周归雁是师门年纪较小的弟子,赢他应当不在话下。”
“我瞧你们天华宗,倒也不过如此,拿得出手的,也不过你一人而已。”
李寻鹤将她的剑谱和记载着心法的书册一本本收好,将起皱的封面抚平,神情反而有些凝重,“周归雁师从箐萧长老,是他的得意弟子”
他拧着眉头,“阿稚,你还是莫要轻敌才是。”
宋稚顺从地点点头,眨着眼睛看向李寻鹤,昏黄的油灯之下,映出他颀长的身姿,自是梅标清骨,翩翩君子的模样。
李寻鹤误会她眼底的灼灼光芒,偏过头,“阿稚,我虽被逐出师门,但对师门敬意不改,我仍把周归雁看作是我的师弟,你们二人之间,我自然是无法偏颇……”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敢再看宋稚。
宋稚却反应过来,没有人比李寻鹤再明白不过天华宗的剑法招式,只要他愿意,自然可以告知宋稚天华宗剑招的破解之法。
显然他以为宋稚是在打着这个主意。
宋稚仰头,半眯起眼,无端端一股怒火窜上来,她按捺着火气,嗤笑道:“李少侠,我虽不及你天分那般高,却也是不屑用旁门左道来取胜的,你莫要看低我才是。”
她一头仰倒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李寻鹤,声音发闷,“我困了,要睡了。”
身后李寻鹤的声音一瞬间有些慌乱,“阿稚,我,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宋稚背对着他,如墨长发散在床榻上,背影冷淡。
李寻鹤无意识地攥紧手,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微弱的脚步声传过来,宋稚知道是他准备离去,忽而脚步声停下来,李寻鹤的声音从门前传过来,“阿稚,明日比武,万事小心……”
宋稚抿了下唇,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合上,起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满地嘟囔道:“真是个傻瓜!”
她顺手从床头捞起李寻鹤放好的册子,继续翻看起来。
第二日,比武台上锣鼓声响,高台围栏上红绸翻飞,留着山羊须的男子站在高台,声如洪钟:“今日比武,不拘各位好汉身份背景,都可以登台一较高下,只是需要各位签好生死文书。”
“咱们规矩说在前头,比武一对一较量,其他人不可相帮,亦不可当场聚众报复,被打下擂台者便是输家,亦可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是否认输。”男人眯起眼环顾一圈:“接下来,就祝各位好运了。”
他抬手,使劲抡了几下胳膊,洪亮的铜锣声骤然响起,悠长的余音环绕全场,听得四下围观群众高声喝彩,极为捧场。
宋稚站在人群里,好奇地伸着脖子朝台上看,她登台的顺序靠后,此刻和旁人一起在看热闹。
擂台上已经站定了两人,一位身量较小,另一位则身姿魁梧,身穿赤红衣袍,腰束玄色金丝蛛纹带,衣领袖口处都绣着同色纹饰,看起来精神奕奕。
李寻鹤及时出言,指着个头稍矮的男人介绍道:“阿稚,这是天鹰教弟子赵滔,那位红衣男子则是混元派的大师兄卓荀之,你可多留意他们招式,无论哪方胜出,日后都有可能是你的对手……”
宋稚抿着唇,偏过头不搭理他,似乎还在生昨日的气,赌气道:“说不定我第一轮便不敌你那位好师弟,就此出局了呢。”
李寻鹤无奈地勾起嘴角,笑意中多了一抹纵容,“你与周小师弟比武,我自然是站你这一边。”他凑过身子,认真道:“阿稚,你不会输的,你会光明磊落的赢下这场比武。”
“那是自然。”宋稚压不下嘴角的笑意,她抬头看向擂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等等,你刚才说那人是混元派的?”
宋稚后知后觉地开口,“混元派?是我师傅石樵翁当年创立的门派?”
李寻鹤目光望向高台的上红衣男子,他正随意朝着对面之人行礼,而后站定,浑身真气暴涨,眼底满是睥睨之气。
“混元派的确是石樵翁前辈当年一手创立的门派,以内力浑厚,拳脚功夫刚劲而闻名,当初石樵翁前辈在时,混元派便横出江湖,后来即便石樵翁前辈隐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