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任三岁孩童都知道小皇帝在燕南飞手里不过是个傀儡，如果燕南飞出现在这里是他自己的意思还好，倘若真是小皇帝亲自下了令，就是摆明了站线，那燕南飞岂不是要新帐旧帐一起算，给他们殿帅使什么绊子？

“呵。”楚陌苓嗤笑一声，嘴角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燕太师好大的排场，整出这么大一阵仗，知道的明白燕太师是奉陛下之命来迎本帅入宫，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是陛下亲临呢。”

燕南飞身后那浩浩荡荡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

虽说楚陌苓与燕南飞不对付满城皆知，但燕南飞大庭广众之下被指着鼻子讽刺，还是头一次。

燕南飞依旧面无表情，射向楚陌苓的的目光深邃，语气缓慢而平静，“殿帅大老远从边关回京，有些话还是要注意场合，私下叙旧时谈一谈比较合适。”

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脸飞过，留下一道血痕，钉在他身后的城墙上，引得周围人倒抽一口冷气。

楚陌苓把弓弩扔给身后的修濡，冷笑一声，“本帅可没觉得自己与太师有何旧可叙。”

她拍了拍手，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抱歉啊燕太师，本帅是个粗人，方才觉得聒噪，没忍住就动手了，着实对不住。”

修濡有些慢半拍的抱住楚陌苓扔来的弓弩，觉得脖子凉透了。

燕南飞只是接过侍卫递来的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擦脸上的血痕，面上风轻云淡，眼底一片冰寒，“殿帅果然是性情中人，一言不合就动手，三年过去了，一点没变，毫无长进。”

楚陌苓眸光微冷，不甘示弱，“燕太师也没变，还是这么喜欢装腔作势，阴阳怪气。”

“倘若你说的长进就是长成你这样的冷血无情之人，那我还真是庆幸。”

她冷哼一声，“和你待在一起一刻钟都令人作呕，真是苦了朝中的同僚。”

燕南飞面上的平静似乎破碎，唇角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殿帅这话，未免太过放肆。”

“放肆？”楚陌苓好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燕太师与本帅同为正一品，何来放肆一说，燕太师是昏了头吧。”

她不愿与燕南飞多做纠缠，纵马进城。

燕南飞的随侍自觉为她让出一条路，经过燕南飞时，楚陌苓偏了偏头，“太师日后说话还是注意些措辞，别再向今日一样出言不逊了，毕竟本帅眼里容不得沙子，保不齐哪日挑个月黑风高夜就去太师府杀人放火了，你说是吧？”

她得意地扬唇，似乎看到燕南飞吃瘪，十分愉悦。

修濡看了燕南飞几眼，神情复杂，随后一言不发，驾马跟在楚陌苓身后进了城。

随侍们看不见燕南飞脸上的表情，也不大敢看，毕竟放眼整个京都都没人敢想楚陌苓这般叫燕南飞下不来台。

他们一边想着这从边关回京的大帅以后应该没有好日子过了，一边乞求燕南飞的怒气别发在他们自己身上。

燕太师虽然常年冰块脸，但铁血手腕不假，几乎到了能止小儿夜啼的地步。

他生气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喘口气都是错的。

而燕南飞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对随侍吩咐道，“跟上。”

随后燕南飞的轿辇就隔着一段距离跟在楚陌苓和修濡身后。

既然是皇帝让燕南飞来接楚陌苓的，两人自然要一起去皇城，于是就有了有趣的一幕。

楚陌苓在民间声望极高，她今日进京的消息早早传开，百姓纷纷夹道欢迎。

而燕南飞狠辣无情的名声在京城也早早传开，虽然他也是当年昌宁之战的英雄，但人们对他更多是畏惧。

所以两人只隔着一段距离，楚陌苓经过时百姓的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换到燕南飞时，就是嘴闭的严严实实，鸦雀无声。

燕南飞对一切早就习以为常，并不在意，只是一路上看着楚陌苓和百姓们打招呼的背影，眸色微闪。

楚陌苓扬着唇，修濡压下笑意，“没想到殿帅这么多年没回京，比当年还受欢迎。”

楚陌苓不理他，他就自问自答，“也是，当年殿帅是以才女身份名动京城，现在可是以大英雄的身份，当然和当年不同。而且，说不定有一半人是来欢迎我的。”

他不管身后的沉寂，坐在马上兴致高昂，朝两边民众挥手致意。

在这略显诡异的气氛里，一行人到了宫门处。御前总管李福来早早等在皇城宫门前，见楚陌苓下马，迈着细碎的步子上前来。

李福笑的两只眼睛眯在一起，“哎呦我的殿帅！您都长这么大啦！陛下天天念叨您呢！”

楚陌苓还没来得及开口，李福来又一把抓住修濡的手，“修将军！六年不见，您愈发英朗了啊！”

见修濡忙着接李福来的话茬儿，楚陌苓失笑。

六年前楚陌苓父兄还在，她还是京都无忧无虑镇北侯府大小姐，日日进宫做前太子萧景策的伴读，与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