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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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进入雨季。
雨丝淅淅沥沥,冲刷着人间。
出分日当天早上,南蔷拉着苏贝贝去了纹身店。
这是她们的放纵人生计划里的最后一条。
说实话,南蔷只是不信邪,倒要看看快乐的事情全做尽,能放肆的全都放肆,还有谁会像个闷头苍蝇,不死心地在过往里打转。
“纹在这个位置啊?确定吗。”纹身师盯着图案,正在进行最后的确认。
“嗯。”南蔷点点头。
“那就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看到了。”纹身师小姐姐笑得揶揄。
见南蔷不作声,她又问:“这行字母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窗外天色渐阴,雨声细密。
南蔷忽然愣了,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很久才轻声喃喃自语道:“倒也没有,只是喜欢而已。”
很喜欢。
……
纹身刚结束。
南蔷收到了来自林归意的信息,是个地址。
在潮湿的雨天,她的纹身伤口处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感,略微发痒,像是无数蚂蚁挠在心间。
赶到现场时,南蔷都没忍住笑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林归意千里迢迢匆忙从老家赶回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房屋过户手续。
她这才想明白,为什么这一个月林归意不管她去江槐序家复习,不管她去江海升公司实习,不管她夜不归宿,也不管她挥金如土。
不是她藏的有多好,也不是林归意有多忙,只是因为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没想管。
钱买不来爱。
但钱可以收买人心。
那天下午,南蔷签字签到麻木。
桌面上的房本高高摞起,多到她数不清。
只不过,有三套房子得给她弟。
就是条件。
签下最后一个名字,“知夏书院”这座大别墅也过户给南蔷了。
手续已经全部办完,离开时,奶奶对林归意说:“我们当年亏待过你,但这下就算是两清了。”
南蔷才知道,原来当年林归意和江海升是奉子成婚。
娘家人以为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各种向她讨要补贴,离婚后,一家人受不了落差和指点,一时间差点将她扫地出门。
直到近几年姥爷去世,姥姥身体不好,一家人才又和林归意恢复了来往。
四下无人时,林归意告诉她,她也只是想为她多争取一些利益。
不让她出国也是因为不想让江海升的如意算盘得逞,她说,靠几百万的小钱就想把过去十几年的缺席一笔勾销,不可能。
南蔷盯着她那得意洋洋却难掩酸涩的面孔,第一次觉得,她的妈妈是真的讽刺又可怜。
是这十几年,她的心态失衡了。
……
直到林归意离开,南蔷才想起问奶奶,为什么江槐序妈妈会同意转给她这么多资产。
奶奶说,是江槐序把他妈妈说动了。
奶奶音调缓慢,一字一句:“我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但他应该是放弃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
窗外浓云渐深,阴沉压抑在人间。
大别墅里空荡荡的,没了人气,只剩寂寥。
奶奶说家里其他东西都搬走了,只有他的屋子还没收。
南蔷的步伐说不出的沉重,绕了几圈还是走到了他的房门前。
站在门口,她甚至还能想起当年她说这是他的“秘密基地”时,他抱着手臂挑起眉稍,惊讶又傲慢的神情。
推开房门,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幅画。
窗纱飘动,雨丝氤氲,暗夜的花瓣洇在纸面浓墨重彩。画面里夜莺被扎破心脏,心头血染红了玫瑰。
南蔷看到旁边的桌面上有个被人揉皱的信封,她仔细辨认才看清上面竟然写着她的名字。
她拿起信封刚想拆就被打断。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空气里猝不及防响起。
南蔷拿出手机,下意识接通了电话,苏贝贝高分贝的音量顿时顺着话筒传来:“南南!!!你怎么才接电话啊!!”
她拉开话筒:“我刚刚把手机调静音了。”
苏贝贝继续兴奋:“高考分中午就出了,但我一直没登上网站,刚刚才登上!你查到分了没?”
南蔷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忙得连分数都忘查了。
到了关键的人生时刻,再镇定的人也难免紧张,她点开链接,微微手抖着输入了准考证号。
成绩页面出现的一瞬间,南蔷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下一秒再灼灼沸腾。
她压抑着颤抖的嗓音:“我查到了。”
苏贝贝在那侧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