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未落
话。
无拘无束的大艺术家。
南蔷过了很久才开口:“我之前本来还想问,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放弃竞赛,现在可能明白了。”
“你听到了?”江槐序侧过头,不太好意思。
“嗯,昨天听到数学老师说了。”南蔷点头,“不过他生气我也能理解,如果你竞赛顺利的话就能直接能保送Top2了吧。”
“对,但是我对保送的那些数学物理专业不感兴趣。”
“所以才要高考选专业啊,那你想去哪?艺术类?”
江槐序:“嗯,现在在考虑T大美院。”
“哦哦艺考啊。”南蔷不太了解,“艺考的文化课要求也不低吧?”
“嗯。”江槐序承认,“但相对普通高考来说,艺考对文化课的要求还是会低一些。”
“哦,那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江槐序挑眉,眼里藏着些探究:“我以为你会说我浪费分数,或者质疑我的艺考水平,或者劝我说选这条路没前途。”
“嗯?”
“因为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怎么可能,有梦想多酷啊。”南蔷笑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会说这个?”
江槐序眉梢一勾,示意她继续。
南蔷望了望窗外,又转回头看向他的眼睛:“嗯,这话我好像说不出口,不过你也不需要我的鼓励吧。”
“是一生循规蹈矩平平凡凡,还是冒着一无所有,头破血流的风险,走你想走的充满热爱,拥有无限可能的路,你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只不过绝大多数人没有你那个勇气罢了。”
“你想过的是滚烫的人生。”
“但是像我们,连选择这种滚烫人生的余力都没有,从小到大拼死拼活,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高考这一次考试。不说卷到出人头地,但也绝对不敢有一丁点差错,更别提失败重来了。”
南蔷顿了顿,“我知道18岁不是人生的终点线。”
“但我也没来得及去认真地去想过,高考后我要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又对生活有什么样的热情和期待。”
“光是循规蹈矩走一程,就已经快要筋疲力尽了。你要的那种滚烫,对我来说,太奢侈。”
江槐序沉默了半晌,笑道:“所以你是想抨击高考制度吗。”
南蔷摇摇头:“那倒不是,只能说,我很羡慕你。”
“羡慕你的能力,也羡慕你的魄力。”
-
从江槐序家离开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
夕阳西沉,落日余晖在天边折射出层层叠叠的光,搅拌着蒸腾的热气,坠入暮里,映出虚泛的色彩。
晚风里,泛白的云层飘忽不绝,一如少年人未定的心事。
推开家门进去,南蔷正撞上妈妈换鞋出门。
林归意女士显然心情不好,烦躁地翻了眼天气预报,今晚下雨,她边找伞边看了眼南蔷,“你怎么才回来,去哪儿疯了?”
南蔷:“去图书馆学习了。”
“不是说了让你在家看你弟写暑假作业吗。”
“他跟我说他写完了。”
“我刚刚翻他作业本了,作文就写了两篇全是流水账,等他回来你指导他一下。”
“妈,你还翻他作文看啊,不给人留点隐私?”
“我是他妈,翻他作业看看怎么了。”
“对了,你手机不是坏了吗,我把你弟之前淘汰的那个找出来了,你先用着吧。”林归意交代完就要出门。
南蔷无语:“妈,我就不能换个新的吗,总给我用他剩的。”
林归意的音调升了些,“你当咱们家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能不能体谅一下家长。”
南蔷还想坚持,刚张嘴就被人堵了回去,“现在一个手机都好几千,没必要。高三了,收收心。”
行吧,给她弟的钱就不是大风刮来的,给她的就是打水漂呗。
“我去接你弟下课外班,你在家做个饭吧。”林归意面色冷淡。
“行。”
南蔷没再执着,换了话题,犹豫道:“对了妈,昨天我说的出国留学的事,老师让明天给个答复…”
话还没说完,不知想起了什么,林归意脸色猛地变了变,像是被戳了肺管子,语调再次升了些:“南蔷,不都和你说了吗!咱家没那个条件。”
“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别心比天高。”
“你就没那个命。”
撂下这句话,她“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
入夜。
天忽然转阴了,雨来得突然。
窗外雷声阵阵,窗上蒙着一层残夏余热的水雾,雨滴敲打在树梢草叶,窸窸窣窣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