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看出来,郗棠还是认真的向嘉玄作揖,粗着嗓子道:“在下郗桐。”
绿衣青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嘉玄反手一肘,绿衣青年强忍笑意,向郗棠见礼,“在下傅桢,字子正。若有失礼之处,还请郗二公子海涵。”
余下几人一一见礼,郗棠逐个还礼。
见过之后,郗棠便被郗郴拽走,“还有宾客招待,诸位自便。”
郗郴将郗棠拽到人少的假山下,“不是和你说了不许乱跑。”郗棠怕兄长将自己送回去,立刻低头认错,“兄长我错了。”郗郴无奈,认真询问道;“你去小汀那边做什么?看嘉玄?”
心里的事情让郗郴猜了个正着,郗棠立刻否认,“不是。”她这一否认,更验证了郗郴的判断,“哦,那就是你眼光不好了,嘉玄英俊潇洒,极富文采。他的祖父太尉大人与大父同为辅臣大臣,他父亲更是官居尚书令,母亲也出身望族,前途无量。”
“可是跟我的兄长比起来,我觉得他逊色很多。”郗棠望着郗郴,努力的眨了眨眼睛,郗郴抿唇,不轻不重在郗棠头上拍了一下,“油嘴滑舌,看完了吗?看完了咱们就回去了。”
“再看一圈。”郗棠伸出一根手指,恳求的望向郗郴。
郗棠漫无目的的在园中四处乱看,到底也没能找到令她眼前一亮的存在,她有些沮丧。郗郴见她无精打采的,以为她累了,便要带她回去。
兄妹二人走在回内宅的路上,一阵琴音随风吹到郗棠耳中,曲调很熟悉,是司马相如所谱的《凤求凰》,郗棠不知又是何人在吸引帷幕后女公子的瞩目,边走边听。
曲调行至尾声,郗棠也走到了长廊的尽头,就在郗棠提起衣摆,打算迈过园门之际,《凤求凰》的曲调忽然漏了一拍,满座尽皆君子,自小受六艺熏陶,精通琴棋书画,《凤求凰 》曲调并不算难,怎么会有人弹错。
郗棠回首望去,弹琴那人一身银白,端坐于曲水流觞之侧,琴置膝上,弹奏认真。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弹奏错了一处,依旧垂首继续那首曲子。
一曲完毕,他两手按于琴弦上,簇拥在他身边的青年才俊纷纷喝彩。郗棠望着长廊尽头的青年出神,只觉万籁俱静,世界一瞬安静下来,翠绿的修竹在他身后,节节挺立,叶片与叶片之间,发出肃肃响动。清澈的流水从他面前经过,叮咚作响。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与他相提并论,日与月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他抱着自己的琴,在众人的注视中从容离去。郗棠注视着青年,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泯然众人,她像所有对他投以目光的人一样,并没有任何区别。
青年始终目不斜视,郗棠见他抱着琴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一颗心砰砰跳动。她忍不住开始想,对方是朝自己走来的吗?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会不会看自己一眼呢?
在经过郗棠身边时,青年果然停了下来,不过不是为了郗棠,而是向郗郴致歉,“郗兄,我先告辞了。”
“卫兄慢走。”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郗棠满怀期盼的心,一瞬落到了谷底,丰沛的感情遭到无视,她觉得难过极了。
“兄长,他是谁啊?”
郗郴眉头微微一蹙,看向郗棠,“他.....他是卫熙,皇后的弟弟,大将军的外甥,金城郡君与车骑将军次子。”
郗棠的心沉得更厉害,他们家和大将军不睦已久,况且本朝皇后之家多尚公主,陛下还有几位未曾婚配的妹妹,帝女之尊,郗棠萤火微光如何与之相争。
可是......她已经见过卫熙了。
及笄礼过半,几位婶母与舅母与成夫人在屋中商讨,姊妹几人在外间闲话,郗棠凑过去,听她们说话。三姊将那嘉玄夸了又夸,郗棠忽然起了戏弄三姊的顽皮想法,于是接过她的话茬,“对呀,我也觉得嘉玄很好。”
此言一出,众姊妹都惊呆了,表姐成玥立刻伸手拽住郗棠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郗棠仰起脸,挑衅的望着三姊,三姊一贯爱争强好胜,母亲总是说二叔早逝,长幼有序,要郗棠让一让三姊。
郗棠见过嘉玄,其人的确不凡,难怪三姊喜爱,气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她在意的东西挑衅。郗棠就是要气一气三姊,都是自家姐妹,总不能为一个外人撕破脸吧。
何况这外人还名花无主,不知是谁的夫婿。
三姊的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红,郗棠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底积怨一扫而空。但下一瞬,三姊忽然一个箭步上前,扬起耳光,‘啪’的一声,郗棠被打得懵了,三姊也懵了。
脸颊上传来阵滚烫的痛意,郗棠捂着脸,冲入屋中,扑进母亲怀中嚎啕大哭。问清事情的原委后,成夫人锐利的目光扫过二叔母,二叔母浑身一颤,连忙拉过三姊向郗棠道歉。
三姊倔强,不愿道歉,成夫人上下打量三姊一眼,并没有说话。
她用手帕擦掉郗棠脸上的泪珠,蹙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