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第二次登上华光山上山的阶梯，有说不明道不清的轻松感，还有师父陪在身旁的安心。

华光宗改了只收男弟子的规矩，却没改进宗门要爬山的规矩。不管我如何软磨硬泡，师父都没答应御剑带我上山，他甚至愿意陪着我一起爬山。修为高的人，体术果然也异于常人，爬了那么久，就没见师父脸红出汗过，反观我，比起上次好不了多少。

华光山的云雾一如既往，是神女轻披的薄纱，是仙人卧榻的床帐。攀登万级台阶的疲惫，在山顶雾气的轻抚下有了一丝缓解。

记事堂的师兄如今换成师姐了，头顶两个发髻的师姐恭敬地对着凌云师父见礼，并柔声询问掌教仙人到此有何要事。

“这是我的徒弟关苍星，我带她登记一下。”师父侧身让我露面。

“哦哦，好的……”师姐好奇的打量一番，也是不敢过多关注的，许是害怕我师父吧。

奔波了一日总算办好了入宗门的事，测了灵根，马马虎虎的木火双灵根，比起上一世也好了不少，但还算不上气运之子。椅子还没坐热呢，又被师父赶去修炼了。

“山上也未有多大变化，那就不必多花时间熟悉了，好好修习吧。”师父的洞府确实未有变化，一如我下山历练前一样干净清冷，就像我从没离开过一样。师父言他破万妖楼的阵确实耗费些灵力，如今又一头扎进凌云峰后山寒洞闭关去了。

禾丰堂的铺面看着大了不少，糕点也更精致了些，我买了好些吃食，等端上桌了，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上一世的好胃口。原来也不是所有事都会一尘不变。其实倒胃口的缘由之一在于我听到禾丰堂里弟子的议论。

“喂，你们听说了吗，凌云仙人收了新弟子。”

“什么什么，自从林师兄发生那件事后，他不是不收徒了吗。”

“还林师兄呢，那是林师姐。凌云仙人这次收的徒弟好像也是女弟子来着。”

“真的吗，什么模样有人见过吗。”

“记事堂的小鸿瞧见过，测出来不过是双灵根，样貌听说也只是是中人之姿。害，也不知怎么被凌云仙人看上的，还亲自从山下带上来。”

“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处就异于常人之呢。”

谈及他人秘事，修仙者的八卦之心也如常人，一群弟子也管不上手里的饭菜了，一个个笑着闹着好不愉悦，好似比登上化神之境都要快乐。

听着他人议论，我虽愤怒，但是不敢上前理论一番，他们没有说假话。对呀，欺瞒身份的是我，庸碌不出彩的也是我，甚至我也不明白师父究竟看出我哪一点适合修仙。我不是极品灵根的天才，我总是贪嘴，上一世辟谷了也还爱吃东西。师父常说我与他是天命不可违的师徒，可我不信上天如此垂怜我，这不过是在我过分贪恋下，上天的一点稍纵即逝的施舍。

一声呵斥打断了我的无端乱绪，也打断了吵闹的人群。好久未见的姜昊羽成熟了不少，上次见他，还是棵在抽条的小树，如今有几分大人的样子了。他端着师兄的架子，倒有一些像叶子衿师兄。只听得姜师兄对着嚼舌根的师弟说到：“妄议掌教仙人，自己去苦寒崖受训吧。”抬手又驱散那些围在一起的弟子，“还围在禾丰堂作甚，今日的修炼都够了吗，所有人都给我加练。”

拎着师弟迈出禾丰堂时，姜昊羽回头看了我一眼，冷漠的，无意的。那一刹，我从林淼的回忆里脱身而出，一记冷棒敲上心头，我现在是关苍星，与姜昊羽完全不相识的关苍星，即使日后会有交集，以前也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