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阑

皇城的街道上很热闹，在冷宫里时我不是没想过宫墙外的样子。其实宫墙不算高，墙外的炊烟能飘进来，墙外的鸟雀也偶有停歇在上，但没有法力的我攀不出去。在深陷梦境困扰的日子里，我常常坐在院里，呆呆地盯着望不见那边的宫墙，在弄清这不是梦后，我也会挥舞着椅子腿，想着有天御剑从宫墙上飞出去。

看着小贩招揽顾客一时入了迷，不注意我撞上了师父的背，不知给他撞疼了没，反正我是挺疼的，也不知道师父吃什么琼浆玉液生得如此高大。他转过身低头看看我，又捏了捏我凹陷的脸颊，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变出一个馒头，“路上买来的，先垫下肚子。”

生意红火的酒楼，大堂已经人满为患了。

“二楼厢房还有最后一间”小二面露难色，看着面前两位年轻男子，“不知二位。”

一个清风霁月，另一个也不失风流倜傥，看谈吐气韵就是身份不俗，不能得罪之人，店小二有些犯难。

“如果这位公子不嫌弃，不妨一起吧。”凌云说着掏出灵石递给小二，带着我走上楼梯。

背着书箱的男子看着也往上走，怕被谁抢先了一样，“喂，你这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呀，算了，就一起吧。”

一身水洗蓝的布衫，简约却干净整洁，不像远行之人。看着精瘦的一个，背后的书箱竟有半人高。他把书箱放下时，重物落地铿锵有声，还激扬起地上的灰尘。带着这么多书，是来苍阑国求学的吗。

“你们这儿的肉通通都给我上一份。”蓝衣读书人看起来挺豪放不羁的，他点完菜打量起慢条斯理的凌云和看起来无所事事的我。被他看的有些心里发毛了，我拉拉师父的衣袖。

对上凌云的视线，蓝衣读书人展开无害的笑容，“相遇即是有缘，在下无极宗方文远，这位仙友看着仙风道骨，不知怎么称呼。”啊，原来也是修仙者，那箱子里到底装的什么，那么重。

师父抿一口茶水没有回话。见人不理他，方文远转向我，“小友，你们到这苍阑国也是来除妖的吗。”

师父不搭他的话，许是不想沾染上过多是非，那我也就不要透露出姓名和出处了，“什么样的妖怪。”

“狐妖，吃人心的狐妖，就在城外不远处的小山上。”方文远似乎是个话痨，见终于有人理他了，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狐妖的事。

我听着是狐妖，心里一紧。难道青芜逃到这儿躲起来了，但我还未开始修炼，肯定不是她的对手。我看看没有灵力外溢的手，又看看还在跳动的胸膛，眼中有些发花，我一定是还没吃饭饿着了，绝不是旁的原因，对，一定是饿着了。

“我们不去除妖，快吃吧。”凌云将饭菜都推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

我拿起筷子，一下不知要夹什么了，师傅说不可沉溺于前世孽缘，“可是……”

“哎呀，这位小友对狐妖的事很感兴趣嘛，我说你这个木头，别不知趣呀。”方文远嘴里嚼着牛肉，手里抓着羊腿，还不忘唠叨几句。

我纠结好一阵，听方文远似有引我们去趟浑水的意思，忽而有些想明白了，既今日打不过那还有他日，如若让那狐妖死于他人之手，也算她的报应，而且就凭我如今的身手，还是不要给师父拖后腿了。想罢，我夹起好大一筷子菜塞入嘴里，吃饱肚子再努力提升修为才是硬道理。

见我不上当，方文远也专注于他的吃食去了，好好一个风韵公子哥就这样吃得满嘴流油，与塞得满嘴都是的我，一道像从饿牢里放出来的。凌云师父叹口气，给我倒了杯水，示意我慢慢吃。

吃饱喝足就该分道扬镳了，谁知方文远跟着我们一路到了城外，也不见他急着去除妖。

“你跟着我们作甚？”他背着高高的书箱站在我身后，投下一大片阴影，脖颈处似有一丝寒意爬上。

“谁跟着你了，我也要走这一路而已，只是你们挡着路了。”方文远冷哼一声，丝毫没有迈小步子走在我身后的不适。

“道那么宽，你就非得在我后边走吗？”我实在被他跟着有些烦了，转过去想与他说道一番。

谁知刚一转头，方文远就长手一伸，拦腰捞起我，御剑向远处山头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