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杀猪
:“别闹了,好不好?我们回家,妈妈还在等我们。”
闹?
何荆觉得委屈,一直以来他的苦苦挣扎在她们眼里,就是他发疯胡闹?
退后一步,颤着声:“我最后和她打个电话好不好,做个了断。”
何月见弟弟终于愿意放下,欣慰一笑,递过手机。
“嘟–”
那段接通。
“喂,姐姐你好。”
何荆没有出声,细细听着那段嘈杂的背景,提取出最有用的那一声,“洛克特童装,今日特价甩卖!六折六折,走过不要错过。”
有了,他眼睫低垂,乖巧地将手机放回何月兜里:“算了,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走吧。”
却在上车的那一刻,反手关上车门,朝巷子里乱窜,留下何月无措急忙下车后,追到仅一人通行的巷子里,人影早已不见。
接到何月电话时,温蜻正在厨房里帮严立打下手。为庆祝小搬新家,严立忙着做酸菜酥鱼这道大菜。
兜里的手机不断振动,温蜻擦擦满手玉米粒渣的指尖,看到熟悉的名字跳动,心头微跳。
“温蜻,何荆他跑了。我怀疑他还要来找你,真的很抱歉,还需麻烦你多注意下,如果有他消息联系下我。”
久未见人进来,严立栓着纯黑围裙出来:“怎么了?”
温蜻摇着头,“何荆跑了,何月让我留意下。”
背后温暖的身躯贴近,严立贴在温蜻耳边,掩去躁意的眼色:“没事,我在,他若找来,我押着他回去。”
心底一丝冷笑起,他特意找老头要了这风水不错的地界。因着所住非富即贵,安保方面自然不错,他就不信何荆真有本事找进来。
许是换了新地方,摆脱了一些脏东西,温蜻随后几日又过上了往常平静的日子。一日三餐给严立打下手,不时缩在沙发上追剧,灵感来了在桌前动上一下午,晚上和严立散步在空气清新的绿化带,听着老人跳舞声,孩童玩闹嬉戏声。
第五天,确认身边再无异常,温蜻提出回阿勒,她想阿婆和妞妞,还有那群活泼可爱的孩子了。临走前,她和严立挑了一批当地特产带回去。
清晨,浓雾深深,一辆普通小车驶出小区,恰好车光扫过,短暂间照亮缩在大门外角落如乞丐模样的人。温蜻收回目光,大概是流浪汉路过这儿,心生恻隐,让司机停车。从包里拿出备用口袋,搜尽两人身上为数不多的零钱和准备路上吃的面包一并放进,让严立下车递到离角落不远的地方。
严立担忧赶不上高铁,匆匆去又来。
大雾掩去跑回车边的身影,何荆察觉有人靠近,努力睁开双眼,拖着疲惫的身影靠近新冒出的物什。摸着图案熟悉的袋子,何荆一下脑袋清醒过来,他拖着血肉模糊的双脚奋力向前奔去,可惜雾太深,车子亮红的尾灯在他尽力远眺的视野里出现一瞬,很快又再寻不见。
……
再回阿勒,已是六月盛夏。
葛川掏出攒的钱,买了一辆面包车回来,也用着这车接了温蜻和何荆回来。
阿婆的身体倒是很好,妞妞似乎又长高了一点,见着姐姐终于回来,在她怀里大哭一场,几天内很是黏人,连严立想找温蜻独处都要忍受这无处不在的小尾巴。
圈里的猪崽长大了不少,葛川跳进去摸了一把,拍着胸膛保证肯定都有一百多斤了,过年时一定都是大肥猪,到时务必请他来杀。
温蜻震惊,想不到看着教书育人的老师也会手起刀落杀猪,保证一定会请他。
葛川哈哈大笑,握着一听啤酒苦涩说到:“最初我也不会,刚来的时候附近几个村都有好几个杀猪匠,哪用得着我操心。”
举着罐子大饮一口,接着说:“后边有的出去打工了,有的病了,等到过年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杀猪匠。可是还有好多猪在圈里,看着猪价马上要跌,我胆子一莽,撸起袖子就硬上了。”
“第一头猪,真是费力。一刀捅进去,血流了一盆,以为好了,我就说大家放手吧。”似是那场景就在眼前重现,葛川捏扁喝光的罐子。
“结果,手一放,那猪居然还翘起绕着院子跑了一圈才倒下。当时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媳妇在旁边为我打圆场,陪着我清理了一院子的猪血。”
庞丽也跟着笑起来:“我当时还跟他有点不对头,见这个廋不经风的人主动愿意去帮忙,很是震惊,对他的偏见打消了很多。经过这事后,他先放下身段求和。再就是时间一久,就凑合过了。”
哪里凑合了?葛川不服,轻掐媳妇腰肉示不满,移回话题上。
“那时真累,既怕又出洋相,又苦于没人只得硬着头皮上。每天累死累活,好在赶价大跌前处理完所有猪。可是没过一两年,即便是我想硬上也没机会了,搬的搬,离的离,人越少,尽留些老弱病残在家,养猪的也就更少。以前常能赶上的杀猪大杂饭一年比一年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