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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又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
“阿婆,我们夫妻二人要走了,这碎银子不成敬意,就当我们二人留宿一晚,一只鸡跟一套衣裳的钱了。”
阿婆收回手,瞪着他道,“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作甚,许久家中未曾来人,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褚玉开口劝道:“阿婆你就收下吧,不然日后我们再来也会心里有愧,不好意思再踏进这道门了。”
最后好说歹说阿婆才收下银子,阿爷一大早又去田里干活了,这会儿并不在家,他们只能跟阿婆告别后让她代为转达歉意,才出了院门。
恪杉的国土面积较为狭小,地图狭长,上连接北蛮跟大齐的望山城,下又连接着大齐的云水城,其中跟大齐几个重要关口相接壤。
镇子的面积也较小,人群分散,居所并不如大齐那般密集。
他们逛了一圈只用一个时辰就逛完了。
同时打探到从这里去望山城得需要足足半个月。
按照他们出事的那日来算,不过才过去四日,今日满打满算也就第五天,怎么就走了半个月的路程?
“这位公子,瞧你还带着位美娇娘,兄弟们跟你说句实话,想去大齐最好还是绕道而行,莫要去那望山城,如今北蛮跟大齐打得火热,蛮子在我们和大齐的关卡处都设置了眼线,凡是瞧见大齐人都要抓起来,从这里去云水城,快马加鞭,只消五日。”
赵临川颔首,“谢谢,我跟我家娘子不过是想去望山城谈生意,谁曾想会碰上这种事。”
闻言男人沉沉叹了口气,“打仗不光将士苦,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跟着苦,做个小本生意都难。”
“确实如此,我跟我家娘子也落到这步田地,听说前段时间大齐跟北蛮交战,那状况惨烈的。”
赵临川靠在他的小摊车上,摇摇头,一脸悲痛。
“你还别说,大齐的将士个个都是条汉子,那位战死的将士,我从我亲戚家哪里听来的消息,还是位副将,名叫宋……宋啥来着,哎哟,死得那可是一个惨,身上被捅了好几个大窟窿,最后脖子都被捅穿了,你猜这么着?”
他说得兴致勃勃,丝毫没注意少年越来越差的脸色。
“哎?兄弟,你怎么了?”
他好奇望着,褚玉忙接话,“他在想象当时的画面,出神了,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最后他是站着死的,要我说,当兵真的太难,一不小心连命都没有了,他们的主将,也失踪了,真是可惜,往后北蛮跟大齐的战争,指不定谁赢。”
赵临川回神,垂下眼眸微微低着头。
指着摊子上的一只羊角问道:“这个怎么卖?”
“二十文……”
赵临川从怀里掏出铜板递过去,拿起羊角牵着褚玉离开了。
最后再去马市上买了两匹马,其余时候他都未曾再说一句话。
临出小镇前,赵临川又折返回去,买了壶酒,出了小镇之后,褚玉揪住他的衣袖。
有些不安,小声问道:“赵临川。”
她没想好要怎么安慰对方,宋川平战死,对她来说同样难受。
她跟宋川平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但她记得,那日阳光下,他笑呵呵地对她说,会永远支持她,他觉得现在的将军挺好的。
他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可还是无条件坚定站在他们身边。
她记得有日在军营里,宋川平窜出来双手放在下巴上面,比作一朵花的形状,笑眯眯望着她。
那是她战战兢兢初次进入军营里接受到的最大善意。
褚玉斟酌半响,仍然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下一秒她就跌进一个怀抱里。
怀抱的主人紧紧抱着她,身体颤抖。
最后少年哽咽着。
“阿喜,老宋他不会再陪着我了。”
褚玉望着身后的太阳,眼眶有些酸涩。
四月的风,是暖的。
也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