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宋川平高声道：“将军来了，别再吵吵了！”

褚玉走到里面，大概扫视一圈，被关起来的共有五人，宋川平跟她说过，有一人最是偷奸耍滑，言语刻薄，是个小人。

贾敬同家中殷实，是个公子哥儿，至于其他人都是一些老实本分的人，实心眼子，最讲情意，跟贾敬同是老乡，平日走得也近。

耿狄秋看见少年大步跨来抖落一身雨水，主动让座，走到宋川平身前言语不满，“你怎么把将军从望山那边喊来了？”

“去望山的是少夫人，不是将军。”

谁知宋川平此话一出，却引得其中一人嗤笑。

“瞧瞧你们将军，自己在院中享福，让自己的夫人一介女流去那望山脚下。”

他应当就是宋川平口中的小人，先前那句尖酸的话应当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少年不温不怒，慢条斯理取下披着的蓑衣，摘下斗笠，举止投足间带着一股贵气，她将蓑衣但在身后的架子上，斗笠靠在椅子上，缓缓坐下，语气轻飘飘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享清福了？”

被烤伤的手疼得厉害，十指连心，稍微碰一下动一下都难捱，更别说她是死死拽着缰绳一路赶过来的。

“将军，不用跟他们废话，这样的人不打一顿是不长记性的。”

宋川平转了转手腕准备上去大人，小卒吞了口水害怕得后退一步。

褚玉伸手拦住宋川平，小声说道：“宋副将莫急，都是军中将士，靠武力确实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他心中积压怨恨。”

说完她转向那名小卒，“我且问你，今夜府中你可在场？”

小卒别过脸去，态度却理直气壮，“不曾。”

“你不曾在府中，并不知晓发生何事便出言重伤，那我是否也可以说……”褚玉话音一冷，“你贪生怕死或是贪慕虚荣，战场上偷奸耍滑，上次洛水涧一战，差点因你害得全军覆没，我没问你罪过，你反倒问起我的罪过了。”

小卒神色一变，褚玉继续补刀，“昨日城南失火，你又何在？”

她面上带着浅浅笑意，语气不轻不重，“赵临川……我十岁的时候便独自进了军营，亦是从小卒坐起，东奔西跑，落月湾一战我在军中成名，那时十五岁，那时候我为前锋，敢问你那会儿身在何处？”

他畏畏缩缩躲在后面不敢吭声。

这些事都是赵临川亲自同她讲的，加上她曾在百姓口中听闻，一个十岁的孩子，用了五年的时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有人说他背靠皇后，但说到底，皇后姓杨，不姓赵，她虽是赵临川的姑姑，却不是亲的，况且赵临川从没靠过别人，全凭他自己。

他凭什么诋毁一个人九年的努力，用一个宅子来否决他为大齐立下的汗马功劳？

“你说我住着大宅院，可那是我十七岁受封一品武将，封号定远大将军，皇上赏赐的我的将军府！这是皇恩！不是我个人拿钱买来的！”

小卒战战兢兢跪下，神色哀求，“赵将军，是我错了，请赵将军息怒！”

褚玉冷哼一声，“宋副将，若是按军规，他险些延误战机，军中贪图便宜，好吃懒做，该如何处置？”

宋川平瞥了一眼他，双手交握锤至肚前，下巴微扬，“按军法，打二十军棍。”

耿狄秋补充道：“将军还漏了一条，诋毁主将，视为不忠，应当再加二十军棍，逐出军营。”

褚玉望着，“四十军棍，本将军不计前嫌，只要你二十军棍，逐出军营，别忘了事后去军医处领一瓶创伤药，死了可别来找我。”

耿狄秋原本以为他们将军对敌人手下不留情，对军中的人却莫过心善，只要不是什么重大的纰漏，向来只嘴上教训一番，好在赤霄军个个都是忠肝义胆之辈，且都由衷敬佩他，加上他是真的一心为赤霄军为边关。

有这样一份忠厚仁义在，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才能在战场上，银月长弓在手，长枪凛凛，守住这份安宁。

但今晚耿狄秋不得不对他心中的少年有所改观，他们的小将军，也在成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