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机

姚蓝却已大步走在前头，嚷嚷着：“快走吧，去晚了就占不着好地儿咯！”

王兴生无奈，快步跟上。

有人作伴，一路说说笑笑，路程便走了大半。

姚蓝正求着王兴生下回打猎带上她，忽见一片伏倒的庄稼地里立着一片绿油油的“幸存者”，她不解地问王兴生：“大家的稻苗都倒了，怎么那块田里的苗好好的？”

“应该是种的稌（tú）稻，”王兴生还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挑着小一百斤的菜走了半个时辰，说话有点喘，“那玩意抗造，就是谷粒少，一般都北方风大的地方种。”

“原来如此。”姚蓝点头。

两人出发得算早，脚程又快，进了城才辰时过半，许是昨日大风农民都在照顾庄稼，今日路边的商贩比往日少了一半。

王兴生找了个热闹地儿解下担子，他性子温厚内敛，不善言辞，只在原地闷声等客人。

“兴生哥，你这样做买卖可不行，得吆喝起来。”姚蓝清了清嗓子，拿出大学社团抢新生那股劲儿，扯着嗓子开始吆喝：“莴笋莴笋！绿油油脆生生的莴笋！今早刚采的莴笋！都来看一看瞧一瞧咯！”

少女清脆嗓音如银铃般在长街飘荡，惹行人纷纷侧目，不多时便围满了人，挎着竹篮的大娘上前问价钱，盘着发髻的新妇弯腰仔细挑拣，王兴生一时应接不暇。

姚蓝钻出人堆，在大街上闲逛，目光定在一家胭脂铺子，朱漆花格门窗，雕花绸布坠穗花灯，走近些还能闻到缕缕脂粉香。

应该是这里的高奢化妆品店。

她抬步跨上台阶。

浓妆艳抹的女掌柜正在柜台拨算盘，余光见有人踏进铺子，脸上立马展开亲切笑容，掀眼一看，居然是个穿粗布草鞋的乡野丫头，便敛了笑意，抱手冷眼看着她。

来这逛的不是穿金戴银的千金小姐，就是前呼后拥的贵夫人，这小丫头片子来凑什么热闹。

姚蓝像逛菜市场一般走过满目琳琅，拿起一盒唇脂纸，偏头问女掌柜：“这个怎么卖？”

女掌柜面无表情地睇一眼姚蓝手里精致的木盒，以及那只拿着木盒的手，指甲剪得比手指头还短，指缝里还夹着点点黑泥……

算了算了，做生意和气生财。

“一两银子。”女掌柜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冷漠，等着看这个乡野丫头惊慌放下木盒的窘态。

嗯？她没看错吧？这丫头怎么在窃喜？

女掌柜眨了眨眼睛，她每天迎来送往的，最是会看人脸色，这丫头装作波澜不惊，眼眸却在发光，嘴角微抿，就是在窃喜！

她在窃喜什么！？

错愕间，只见那乡野丫头放下木盒，心满意足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铺子。

……

长街熙攘，好不热闹，姚蓝神情憧憬，脚步轻快。

没想到一小盒唇纸居然能卖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对人多粮少的农户人家来说，可能几年也攒不下来！

这不就是商机嘛！她要卖口红赚第一桶金！

回到菜摊子，莴笋已卖出去小半，王兴生正勾着杆秤称菜，扭头瞅见姚蓝，松了口气，半担忧半责怪道：“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走丢了。”

姚蓝俏皮一笑，“进城新鲜，去逛了逛。”随即拿起一头莴笋帮着吆喝起来。

过了晌午，王兴生把挑剩的菜便宜卖了，便挑着空担子带姚蓝上面铺。

一碗面要五文钱，姚蓝没好意思吃，借口说要赶回家修屋顶，让王兴生买了两个馒头一边吃一边赶路。

姚蓝看着手里的肉包子，又看了看王兴生嘴里啃的馒头，难为情地咬了一口肉包子，小声问道：“兴生哥，你能借我一文钱吗？”

王兴生一愣，嘴咬住馒头，解下钱袋数了五个铜板递给姚蓝。

“不用还，算你今天帮我卖菜的工钱，有点少，你别嫌弃。”

姚蓝自他手心里拈了一枚铜板出来，晃了晃，微笑道：“要还的。”

朴厚少年没说话，只是将盛着铜钱的手往前推了推，示意姚蓝收下。

姚蓝装没看到，咬一口包子，说：“回去帮我修屋顶哈！”

“成！”王兴生收起铜钱，挑上担子。

走到来时那片稌稻田，姚蓝拉住王兴生，让他在路边等她一会儿。

王兴生见她跑到路边田埂找田里扶苗的老农不知说了些什么，像是谈妥了，姚蓝给老农塞了一枚铜钱，便下稌稻田里拔了几株稻苗回来。

王兴生失笑，问道：“还没熟呢，你拔来做什么？”

就是熟了，这几株也凑不齐一碗饭。

姚蓝将稻苗放到菜筐里，神神秘秘地说：“用来做种子。”

王兴生迷惑的不知该说什么。

姚蓝知道他在迷惑什么，也不解释，从他手里接过担子，说：“以后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