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丹杨城。

西大街。悠扬的叫卖声阵阵传来，叽叽喳喳的人群挤在一处，倒是比过年还欢闹。

不少乞儿闻风而来，分散其中，各显神通。

街角处，一个小乞儿却孤零零立着，双眼直勾勾盯向街边小吃摊。

看起来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林绪感觉到灼热目光，缓缓回头，见是一瘦弱乞儿，才将将把悬着的心放下。

她细细嚼着嘴中炊饼，脑海中却忍不住闪过香喷喷的火锅。

可惜，她已经回不去了，谁让她是该死的社畜呢。

明明熬夜熬得心慌头晕，还是不敢睡，最后在改稿中猝死了。

林绪猛吸一口气，把自己从回忆中拉了出来。眼前的炊饼再也吃不下，她用油纸将吃到一半的炊饼包好放进行囊，余下的炊饼则被她拿在了手中。

已经一夜过去，不知道凤朝情况如何，她从石中镇连夜奔逃至此，可不是为了伤春悲秋。

林绪带上帷帽，静悄悄退出了此处。

她走到街角拐进小巷，细软手指轻轻擦过小乞儿的肩。

风中，独属于炊饼的麦子香气在飘荡，小乞儿不自觉便迈动双腿，跟着林绪的身影，闪进了小巷。

一道长长的影子落下，日光里，瘦削的少年头戴帷帽，身着劲装，腰间悬着一把长刀，静静靠在墙边。

少年手中，又大又圆的炊饼在晃动，引的小乞儿涎水直流。

“你去过东市吗？”干涩微哑的少年声音传来。

小乞儿望着炊饼，并不回答。

林绪俯身，掰下一半饼，递了出去。

小乞儿眼眸一亮，大口吞咽起饼，“没……唔……没去过……”

这话一出，林绪难免露出几分失落之色，她低垂下眼，思量着哪里还有落单的乞儿。

她渐渐直起身，小乞儿却又道：“但我认识路。”

极笃定的语气，却没后话。

琥珀般透亮的眼眸直直望向她，林绪直觉，这孩子要的，绝不是剩下的炊饼。

“你想要什么？”她脱口问道，小乞儿却突然跪下，向她连磕了三个头。

“这位仙长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善人，还请仙长大发慈悲，收留小人的妹妹。”

“你妹妹？”

“正是，仙长或许不知，这丹杨城的乞丐都归虎哥所管，虎哥瞧上了小人的妹妹，小人拼死才带着妹妹逃出，如今只能东躲西藏，连沿街乞讨都不能。”

说着，只有齐腰高的小乞儿挽起袖口，露出了规则不一的新旧疤痕。

林绪看得心惊，心下却不敢想那劳什子虎哥是有多恶心。

“起来吧，我会收留你妹妹。”也会收留你。

林绪俯身将人扶起。

心中却激荡难平，她默默将“虎哥”这号人物记下，把身上的食物都给了小乞儿，这才将人遣了出去。

东市。

晴水阁。掌柜俯身低头，一双肥脚轻轻脱离鞋帮，露出鞋底。

他小心翼翼地放低一只手，拿起鞋底里的小布包，掂掂重量，哎，挺沉。

不枉他费劲心思。

正高兴间，只见一个脏兮兮的黑影掠了进来，动作飞快，让人始料不及。

他脱鞋取私房钱的不雅动作就这么曝光人前。

“哪里来的小地痞。”掌柜气急，抬手轰人，一路追进来的门边伙计却愣住了。

他刚来没几天，对掌柜的印象还停留在大腹便便的富家少爷，如今乍一瞧见掌柜如此模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别干站着呀，把这小孩儿弄走，待会儿惊扰了客人……”算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只见一把发丝般纤细的银针直直扎下，扎进了掌柜刚落下的手，生生扎了个对穿。

伙计瞪大眼，反应过来，三两下制住乞儿，“掌柜的，送官吗？”

熟悉的声音却厉声呵住了他，“慢着！”

“把那孩子放下！”

茫然之中，伙计松开了手。

“乖孩子，告诉伯伯，这针哪里来的？”掌柜俯身询问，语气和善。

“是个小哥哥给我的，他还给了我这个。”小乞儿递出揉皱了薄纸。

掌柜快速展开，越看面容越严肃。

他叫来二掌柜，嘱咐了几句，急匆匆便出门去，匆忙之间，甚至并未拔针。

*

西大街，林绪一眼便认出了晴水阁掌柜。

——她给那孩子银针是自证身份，没想到……没想到这针竟扎在了掌柜手上。

林绪扯了扯嘴角，绕开人群，迎了上去，“敢问阁下可是晴水阁的掌柜？”

她声音不疾不徐，音量适中，看起来并不想引起人群注意。

掌柜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