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之手

很久，久到虞小楼觉得张东可能已经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她的存在。张东的表情很复杂，虞小楼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她又想起来在画展时那些人说的话，她想起来王璐璐对她说过，他为了傍有钱的富婆，什么都做得出来。

听张东自己的言下之意，他和安之间交往甚密，虞小楼想不明白为什么安明明已经订了婚，却还可以和别的男人明目张胆在一起；她想不明白安怎么能允许她的“小白脸”频频更换女伴甚至结交女友；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张东有了安，还可以到处拈花惹草。她想不明白这一切，可能真的像王璐璐说的那样，贫穷限制了她们的想象力。

看到安和张东亲昵的举动，虞小楼忽然觉得她明白了，一直困扰着她的问号在她心中都有了无比清晰的答案。张东爱的人其实是安，因为求而不得才放纵自己，甚至随便找了个替代品。因为她是寻常人家的女孩，比他接触到的其他女孩单纯也更好控制，他可以同时是安的男人，却又拥有她的全部。

想到这里虞小楼生气嫉妒到快要发疯，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想张东之前的一切都在骗她，他怎么可以装得这么像，但是她明明能感受到他的爱，所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虞小楼觉得头疼的都快要裂开了。

虞小楼想跑开，再也不要见到张东，却迟迟舍不得转身。张东仍然那么站着，都这么久了，他还没有打电话询问她发生了什么，怕是见到安以后她就彻底把她忘了。她打定了主意，擦干眼泪，大步向俱乐部外走去。

虞小楼等了很久的滴滴，终于坐上车，张东的电话才打过来。虞小楼没有接，张东连续打了几个电话之后，是一条又一条的短信。虞小楼不想看，干脆关了手机。

刚进小区，她就看到了张东的车，和车边的张东。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张东很生气。

“公司临时有事。”虞小楼有气无力地回答，她不想看到张东，径直往楼道里走。

“怎么回事，你看起来不对劲。”张东追了上去。

“今天太忙了，我很累。最近汽车电影院有一部王家卫的电影，我想去看，你买下票吧。今天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虞小楼没有回头，她感觉到张东停下了脚步，并没有跟上来。绝望和生气又涌上了心头，虞小楼的眼泪又快要忍不住，气急攻心让她忘记了是她让他回去，她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他不在乎她，他没有追上来追问，她让他走他竟然就真的走了，一个心中有爱的男人一定不会这么做，他的心里怕是真的没有她。

很快虞小楼就收到了张东的消息，说是电影票已经买了，就在明天晚上。让她今天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都先放下，明天见面再说。

虞小楼觉得张东的消息轻飘飘，甚至连一个慰问的电话都没有，于是更加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张东发来的消息虞小楼一条也没有回复，晚上一起吃饭时，她也是怏怏的，每一句回复都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字。

电影开始没多久，虞小楼忽然用手抚摸过张东的身体。

被虞小楼的低气压左右着，张东一晚上也没多说话，虞小楼这忽然到来的一下子，让他笑了出来，“你想干嘛？”

“分手炮，你不想要吗？”虞小楼坐在张东腿上，降下椅背。

“你说什么？小楼，什么意思？”张东想要坐起来，却发现他已经被虞小楼用安全带固定在了椅背上，她匐在张东身上，抓着他的双手，一时竟让他动弹不得。

虞小楼解开张东的衣领，轻轻咬着他的脖子，“没什么，张东，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越咬越重，直到有淡淡的腥咸在口腔里化开。

张东闭上了双眼，虞小楼无从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他抱着虞小楼，双手紧紧扣着她的腰背，让她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汽车电影院里放的是三位世界级导演的短片合集《爱神》，放到的正好是王家卫的《手》。他们也不知道电影院怎么会放这样的电影，可能是系统出现了bug吧。

舒缓的小提琴声在车厢里荡漾开来，她说她已经没有本钱，如今只剩下这双手。他想亲她，却被她的手挡住，她说她的病不能传染给他。

手是爱欲，也是禁锢。手与手的缠绕，是一场无性的交合，在这个昏黄灯光，阴冷潮湿，壁纸斑驳的逼仄破屋里，浓郁的，颓靡的，冶艳的，理不清，化不开，让人神伤。

车刚刚开出去没多久，就下起了雨来，雨水飘打在车窗上，聚集成条条细流，将车内的空气都晕染的湿润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张东把虞小楼送到门口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把她抱进怀里，“我爱你，小楼，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