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坚治，在心里殴打他。

他转头走过来，皮笑肉不笑：“诶，很闲吗，抱歉刚才怎么都找不到你——明明人不多啊。”还特意左右张望了一番。

你举起手平淡地陈述事实：“实名举报二口坚治刚刚训练走神。”

“明明从小到大呼吸的是成分一样的空气呢，还以为能长一样高的~”

“二口坚治你这家伙！”

再加一条——男子排球部啊，是巨人之森，连一年级都是那种需要仰视的身高啊！

斗殴还没开始就被监督制止，部员们围成一圈对着今天的训练数据听训。

你抱腿坐在一边的地上，和滑津舞一起整理这周的数据。

一股热气突然落在你后颈，二口的手很大，从后半圈住，沿着骨骼慢悠悠地捏。

你被惊出一片鸡皮疙瘩，不一会儿就平息，习以为常地动动脖子示意他继续——学习真的会让颈椎痛啊！

他的手指却胡乱动起来，蹭过耳后是撩起席卷半身的痒，在感知到他对那几根碎发蠢蠢欲动时，你就一个巧劲从他手掌的把握下钻出去，默默挪动往圆阵外蹭远了些，向他比个成功的“耶”。

——

“还以为你肯定可以拿下的，明明是青梅竹马来着。”

这是第……数不清了，这是滑津舞又一次向自己暗示“你这家伙真没用”。

“认为青梅竹马一定会在一起的人干脆回昭和更符合时代吧？”二口坚治一口气喝完剩下的运动饮料，双颊微微鼓起。

滑津舞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真的？偷偷和我说的话我不会跟她告密的啦。”

“……黄金川怎么又开始跑圈了，再不练托球体育馆就要被监督的眼泪淹了。”二口坚治像刚发现似的惊诧一瞬，就看到滑津舞喊着黄金川的名字转身追上去。

就一直是幼驯染不也挺好的。他再次这么说服自己。情侣之间再怎么喜欢也是会分手的，会被拉黑名单，像那个垃圾藤本一样。

他比发小先一步发觉她的不同。

那种绵绵密密的少女心事让她的发尾都打出漂亮的卷。

因为学生会的活动时长黏在一起讨论，有几次他意外撞见，空气里是黏黏糊糊惹人脸红的暧昧泡泡。

“但是那家伙绝对不行，路过的猫都知道他是吃了会拉肚子的过期食材吧？”

“而且你也只是觉得他有点有趣，这种都算心动的话你的心脏平时是完全不在跳吗？”

二口坚治除了不支持，就是坚决反对。

奈何她单纯的情感经历，还支撑着“浪子回头”这种可能性百分之零的美好幻想。

所以被说了“我最讨厌坚治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总是管我”，所以冷战了。

好几个月，他没敢数日子，训练时候更努力一点就会短暂忘记这件事。

算了，他先低头也不是那么丢脸，明天就说吧……她先回家了，明天再说吧……训练快迟到了啊，明天再说吧……

这也算不上逃避吧？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毕竟拦网和扣杀的时机很重要啊。

和过去的十几年一样，她先来道歉了；和设想的一样，比机会球更美味的对方发球“全垒打”；二口坚治却没来由地感到烦躁。

百分百是那个藤本作孽了吧，但他干了什么？在恋爱的那段时间，她心情都怎么样？分手之后有很难过吗，哭了吗？这些事情，他全都不知道——因为没能一起走了。

得恢复原状才行，所以先一起上下学。

二口坚治垂着脑袋，细致地一根一根抚平制服上的褶皱，直到青根高大的影子落下来，才抬手将手肘搭在她身上故意往下压，看她皱着脸去推：“走吧，见色忘义的罪人请客~”

“喂，我只请青根哦，黑心的家伙吃煤去吧！”

他晃了晃手臂，又把女孩摆弄得一踉跄。

——

和带着美味棒向另一个岔路离开的青根高伸挥手道别，你臭着脸把二口坚治踹进商店里。

“怎么会有人可以同时满足‘我喜欢’和‘喜欢我’两个条件呢。这么一想，相爱真是一件神奇又浪漫的事情。”

你抓紧时间翻开被猫咪涂鸦填满的日记，把后半句默默划掉，黑色水笔留下一道痕迹，因着有些用力，在最后凹进去一个墨点，又把它塞回背包里。

想把双臂砌成堡垒，然后把脑袋埋进臂弯里，无声无息地哭，眼泪落在镜面上，眼镜是花的，背包重得有些透不过气。

作为一个不怎么文艺的文艺少女想到卡夫卡所说的“每一个障碍都能克服我”，心头闷得难受。其实也没有很喜欢，你清楚地知道，如今盘旋不去的尽是不甘心——只是想在青春过去之前谈一场恋爱啊！

“怎么了？”

突然感觉背上被人轻轻戳了戳，实在怕痒的你浑身一激灵，胡乱擦脸哭过的证据都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