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罗生兆已经退下了,可姜祈安还在沉思。
长孙星宁不知道姜祈安和程立门的关系到底怎样,也不敢轻易开口。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色已深透。
长孙星宁怕再不回去,爹娘会担心,遂打断了姜祈安的沉思,“郡王,天色已经很晚了,小女若是再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听了她的声音,姜祈安抬起头来。点点烛光中,她的眉眼生动,不是梦中的绝望。“雪太大了,回去不安全。”姜祈安回道。
长孙星宁一听就知是借口。街道有人打扫,积雪不会太厚,根本不影响回去。
“郡王……”
长孙星宁还没来得及争取,就被姜祈安打断了,“你方才也听到了,程立门死了。”
程大人死了和我回不回家有什么关系?虽然这么想对死人很不敬,但长孙星宁还是没忍住生了这个想法。
姜祈安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你知道前扬州知府郑起信贪污了多少银子吗?”
不知道,长孙星宁摇头。
姜祈安伸出了一根手指,“足足一千万两白银!”
“这么多!”小财迷长孙星宁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扬州知府贪污案不是个秘密。
按制,地方官员不得随意离开辖地。可半年前,扬州知府郑起信却携家眷逃离了辖地。一府知府跑路了,这可不是件小事情。同知徐若灵赶紧上报朝廷,并临时接管了扬州。
徐若灵接管扬州的第一天,发现库里的官银空了。一时之间,扬州知府私吞官银跑路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为了查明事实,徐若灵挨个询问知府府里的下人,最后在一位早已回乡养老的账房先生那里找到了真相——账房先生的手中有一套账本,专门记录了这些年来郑起信贪污的赃款。
“这是老账房先生账上记的,”姜祈安摸了摸下巴,“若是再加上没记的,恐怕比这个数还要多一倍。”
长孙星宁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那再加上库里的官银,不是更多了嘛。”
姜祈安失笑,“是呀,多到他几辈子也花不完。”
“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郑起信的消息吗?”长孙星宁问道。若是找到了郑起信,赃款的下落也能明了了。
“一个死人,哪来的消息!”姜祈安嗤笑。
死人?长孙星宁一愣,“郑起信不是私吞官银逃跑了吗?”
“事情要是这么简单,程立门也不会死了。”梦里的我也不会身首异处于他乡,姜祈安的眼眸低垂。
在梦到这些之前,他以为蜀州的水更浑,却没想到,真正浑的是扬州。
所以,吴有桂这个老阉贼为什么在圣上耳边吹风,让我去蜀州呢?他可是恨不得我早死呢!还是说扬州的事情与他有关,他不希望我再去搅浑。
程立门是孤家寡人,查不到什么最好,若是查到什么了,死了也就死了;他不一样,他若是死了,圣上必然会下雷霆手段,到时候,涉身此案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果子吃。所以,他在梦中到底发现了什么,以至于幕后凶手顶风作案,让他永远也不能开口……
她不曾目睹官场的黑暗,这些乌糟事也不必同她明说,省得她跟着忧心。“你也晓得了,程立门死了,不日后圣上收到消息,就会再遣人下扬州。你猜,这次圣上会派谁去?”姜祈安明知故问。
“你……吗?”长孙星宁选择性忽略为什么他会比圣上更早收到消息,且不上报这一事实,只单纯地猜测道。
姜祈安假意点头,“不出意外就是我了。等到圣上知晓程立门死在了扬州,就知道这事不简单了,到时候肯定会派一个更巨威慑力的朝中官员下去。”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我若是去了扬州,婚礼必然要推迟。所以……今晚你就留下来吧。”
竟然让他给圆上了!长孙星宁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要,这不合礼数。”长孙星宁摇头,坚守自己的原则。
“礼数是人定的,自然也能人破。”姜祈安不依不饶。
“那也不行……”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你不陪陪我嘛。”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长孙星宁的牙都快要酸掉了,“我们还年轻,日后相伴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在于今晚。”她也不甘示弱,酸掉牙的话张口就出。
“也有道理……”姜祈安摸了摸下巴,仿佛被她说服了。
长孙星宁立即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一天过得也算惊心动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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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还在下,堆得屋檐厚厚满满的。院子里的青石板路被清理得很干净,只积了点点碎雪。
马夫牵出了马车,候在府外。
长孙星宁原以为姜祈安会送她回去,没想到他目送她上了马车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长孙星宁:“……”虽然她也不见得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