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陈家的阿姨还是从前的那一个,这么多年也没换过。
天黑下来,朱阿姨收拾陈涣之的卧室,铺上新的高支棉床单。
曲疏月刚好进来,帮着她一起,拿了个枕头往枕套里塞。
“放下,放下。太太,这里不用你。”朱阿姨说。
曲疏月笑了下:“没事,阿姨。我也闲着没事。”
陈涣之和他爸爸在客厅,说一些工作上的变动,陈绍任自然有话交代他。
曲疏月很自觉,知道有些细节她不方便听,找了个适当的理由上了楼。
说实话,陈涣之将来是集团总经理还是董事长,这个盘子有多大,陈家倾尽全力能把儿子送到什么地方,她并不是很关心。
朱阿姨细看了她一眼:“太太长大了,人变漂亮了,性子还是一样的温柔。”
曲疏月有点惊讶:“怎么,阿姨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了,你们是高中同学对不对?”朱阿姨想了想,“有一个礼拜天你来送涣之的校服,是我接的呀。”
她点头:“是,我竟然都给忘了。”
朱阿姨还记得很清楚:“不过,那校服真是你家阿姨洗的?衣领都没搓干净。”
曲疏月支支吾吾,说不记得了。
当然不是。陈涣之的校服是她亲手洗的。
她不愿意假手于人,用了自己当时最喜欢的香氛,洗完后,衣服上浸饱了一道山栀子香。
那香气在他身上留了很久。
每次曲疏月打他身边过,会有一种错觉,路过的风都像是在拥抱。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红着脸,低了低头。
年幼时,为陈涣之做过的、自以为是的傻事,何止这一两件?
朱阿姨上了年纪,话也多:“也对,都过去那么久了。但我还记得啊,当时我要给他重洗一遍,他......”
她还没说完这个他。
门外传来江意映的声音:“小月,到妈妈这里来一下吧。”
曲疏月朝外应了句:“哎,来了。”
她把套好的枕头放下,对朱阿姨笑一笑,说我先过去一下。
朱阿姨点点头。
曲疏月到了一楼书房。红榉木门虚掩着,没有关上,但她还是敲了敲门:“妈妈。”
“请进。”
她推开门,江意映笑着让她坐:“喝杯热茶。”
曲疏月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您找我有事?”
江意映的脸上从容沉静,也不以长辈自居,语气亲近似姐妹间谈心。
她笑:“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和你聊聊天。当了一天陈家的儿媳妇,什么感觉?”
曲疏月打量着这个斗彩杯,一时愣神。
最大感觉应该就是累,从昨天到今天,她见了太多的大人物。
下午陪着江意映在家属院里散步,一路的招呼打过去,都是在新闻上经常见到的熟面孔,哪一个都不是小角色。
人际交往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但不难,并不代表这样就不劳神。
曲疏月觉得,她和从前那种轻车简行的生活,似乎在慢慢脱节。
仿佛一下子被架到了另一个圈层的舞台上。
她需要无时无刻的光鲜,无时无刻的美丽,无时无刻的端庄,来应付这些挑剔的眼光。
曲疏月坦然承认:“其实,我还有点没适应。”
江意映微笑了一下:“是这样,都会有一个过程的。当他们家的儿媳妇,派头有的,听起来也很风光,就是不会太轻松,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她点头:“我知道。爷爷都跟我说了。”
曲慕白说的很清楚。
他说,和咱们家来往的,都是些本着赏玩心的文人,不过到家里坐一坐,高谈阔论一番,品一品曹衣带水、吴带当风的笔法,也就罢了,没有什么心眼子。
但陈家就不同了,因为权势太盛,进进出出的,无一不带着功利和目的,话里有话,要很小心的分辨。
江意映诚心夸赞:“你爷爷是极具风骨的,老一辈的艺术家里头,我最钦佩他。”
曲疏月笑:“妈妈过誉了。”
正说话,江意映扶着桌子站起来,从书柜上取下一个表盒。
那盒子的样式看起来有些年头,一打开,果真是一只百达翡丽的中古表。
江意映推给她:“妈妈的一点心意,欢迎你到我们家来。”
曲疏月当下便婉拒:“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再说,爷爷已经给了我很多东西。”
她交到儿媳手上:“那是涣之爷爷的态度,这是我的态度。何况这不是新买的,是个老物件了,大约比你的岁数还要大。”
老钱阶级的作派,一贯不爱那些时兴作秀的东西,而是大量收藏古董,传承给下一代,以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