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团子
知道顾有谦离家出走的原因,是在寒假刚开始。
那段时间,温度急降,郝欢喜外公外婆陆续生病,张晓晓不放心,收拾好行李交代完事宜便要出发。
郝运怕张晓晓一个人照顾两位老人家忙不过来,向公司请了几天假,陪着回去。
张晓晓起初不同意,一是不想耽误郝运工作,二是觉得留郝欢喜一个人在家,她有些不放心。
尽管已是寒假,可是高三的学生不配拥有假期,郝欢喜与顾有谦还是每天往学校跑。
郝欢喜知道张晓晓的顾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承诺自己会按时吃饭睡觉,好好学习。
半信半疑的张晓晓还是拗不过他们父女俩,忧心忡忡回娘家。
在父母离家的那一天起,家里灶台已不生火,郝欢喜每天换着花样喂饱自己。
夜深饿了,还麻溜出门觅食。
只因想吃的那家不做外卖。
张晓晓不在家的第五天,顾有谦晚自习回来,抬头发现郝欢喜家的灯没亮,上楼经过时,有些不放心,按了门铃。
按了几次,没人回应开门。
拿出手机拨打郝欢喜的号码,无法接通,微信语音通话,仍是无法接通。
“这大半夜的,又跑哪去?”
顾有谦站在楼梯间窗口前眺望,小区虽设有路灯照亮,光线却不足以支撑他在高处看清楼下情况,茂密的绿化此时更是遮拦视线的一把好手。
打从父母不在家,郝欢喜就没有按时回来过。顾有谦因为学校距离远,回来的时间本来就比较晚,四天就有两天遇到她,今天更是比他还晚。
而且两晚她都是提着炸鸡烧烤配奶茶满心欢喜地走回来,一丝高三学生的艰苦样都没有。
“该不会又跑哪里去买吃的吧?”放心不下,顾有谦没有上楼回家,只是离开那个什么都看不清的窗口走到楼梯上坐下。
写了一天的题,又坐了那么久的公交车,顾有谦略显疲惫的靠着墙壁,瞳孔逐渐失焦,眼皮闭店休整。
马路边上,柳州螺蛳粉店内几张桌椅客满落座,走道边上几个身影站着等外带,其中有一人冷得哆嗦,仍不停往嘴巴送雪糕。
老板娘把螺蛳粉打包好递给她,不忘询问一句,“小姑娘不冷吗?人都快冻僵了,还吃雪糕。”
“冬天吃雪糕才得劲。”郝欢喜接过螺蛳粉,道谢后,吃着雪糕往家走。
走到八栋楼前,郝欢喜习惯性地抬头望一眼,五零二黑灯瞎火,六零二同样。顾有谦还没回来,这就能证明,时间尚早。
拎起手上的螺蛳粉嗅了嗅,香气扑鼻,郝欢喜喜笑颜开,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楼道。
每一层楼都安装有感应灯,灵敏度极高,郝欢喜闲着无聊就喜欢跟这些感应灯玩,有时玩心大起,还会脱掉鞋子降低声噪。
趁着天黑,郝欢喜再次玩起人灯对决,她故意慢轻脚步,鞋接触台阶时连呼吸都屏蔽住。
灯还是无情地亮起,犹如不解风情的直男。
郝欢喜气愤地不再束缚步伐,一步并两台阶往上走,自言自语,“这场算你赢。”
准备进入二楼感应区,她再次蹑手蹑脚,路程走到一半,灯又亮起。气不打一处来,快速离开战场。
在三楼马上迎来胜利时,不知谁家的门‘嘣’一声,楼梯间灯全亮了。
看着上下全亮的灯,郝欢喜已在心里破口大骂。
首场胜利是在四楼,因为郝欢喜再次把鞋子脱掉。随后她连着走上五楼,心中窃喜,胜利就在眼前。
还差最后一步就到家门口,她小心翼翼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轻轻向前一跃,嘴里念叨着,“胜利。”
灯随着她的动作亮起,是名副其实的亮灯仪式。
就在她沉溺在自我创造的快乐当中时,蜷缩在楼道边的大团子以无声的躁动终止了这份快乐。
“你谁啊?”察觉到一旁有人后,郝欢喜往后退一步,眼睛死死盯着楼道上的那团黑,提在手上的鞋此刻化身为护主的武器。
大团子蜷缩的身体开始动弹,先露出来的纤纤玉手舒展开后又收了回去覆盖在藏在外套帽子里的脸,捂上一会儿,开始揉搓,慵懒的鼻息声隐隐约约。
“怎么的,还剩这几层楼梯是爬不上去吗?”认出眼前的大团子,郝欢喜没好气地扔下鞋,左一只右一只地把脚塞进去后又踏了两下调整。
缓过神来,顾有谦掀下帽子露出那张睡眼蒙眬的脸,“怎么才回来?”声音有些沙哑。
郝欢喜很是不爽,越过他的问题反问道:“大半夜的,吓唬谁呢?”
顾有谦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单手托腮,上下扫视,最后目光落她手上提着的那份螺蛳粉。
“你这一天到底吃几顿?”
他一副慵懒的姿态惹得郝欢喜更加不爽,语气已从想爆粗转变为不想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