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朝中乱成一片,不过幸好时日短,影响不大。
司礼监随笔太监张宏。
在司礼监多年,一直低调行事,最近一年更是毫无存在感。
即便被冯保一派人为难打压,也似乌龟躲在壳子里,动也不动一下。
他的干儿子张鲸十分不齿,每日出言挑拨,想要自己干爹长些进取心,和冯保一争高下。
他也读了不少书,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此时不抓住机会出头何时出。
他私底下与冯保身边小太监也是斗得不可开交。
结果,回头一看,他干爹一日比一日窝囊。一咬牙一跺脚,他转投冯保门下了,花了一大笔银子,让冯保干儿子帮着说了好话,调到东厂去了。
司礼监每日与案牍为伍,他早已厌倦。东厂不同,出去当差威风凛凛,谁都不敢怠慢。
张宏冷眼旁观,没有阻拦,还是窝在司礼监默默无闻。
原本他以为一切只是凑巧,直到此次星变事件发生,朝中大乱,他才终于确认,真实的世界与他梦中的世界不一样了。
在梦中,他活到了万历中期,知道冯保未来十年不但不会倒台,而且还会权势熏天,他自然不会和冯保对着干。
至于干儿子张鲸,在梦中,自己与他联合扳倒冯保,但他不择手段媚上,得势后迫害良臣,自己劝阻无效,两人分道扬镳。
如今他转投冯保门下也好。
张宏感觉有一只有力的手在拨动命运的轨迹。
万历帝原本应该听张居正教导,下诏书躬身自省,这次竟然大发雷霆,宁可得罪群臣,也要坚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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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圣皇太后怒气冲冲到乾清宫,“你要是不愿当皇帝,直接写退位诏书,何必发疯?”
朱翊钧冷冷道:“父皇将皇位传给朕便是朕的。”
“张阁老一片苦心,你听他话便可平息上天之怒,何必惹是生非?”
让一个还什么都没有开始做的皇帝低头认错,说得多么理所当然。
又对殷朗厉声道:“殷朗,本宫敬重你是宫中老人,当初世宗皇帝和先帝都对你赞赏有加,你为何要陪着皇上胡闹!他是小孩子,难道你也是吗?”
慈安皇太后坚信他的那一席话是替皇上说的。
殷朗连忙跪下。
“母妃何必迁怒殷公公。你言之凿凿,说只要朕自省便可消上天众怒,那你以为朕自省何事?不勤,不孝,不贤?母妃说一个,朕直接写在罪己诏上!”
“你……”慈圣皇太后捂着胸口。
惜言连忙上前扶着,道:“陛下,潞王昨日生病发烧,娘娘一晚未眠。潞王好不容易退烧,娘娘才歇下,听闻消息就过来了。娘娘也是担忧你——”
惜言本意是让万历怜惜生母,缓和母子关系。
“闭嘴!”慈圣皇太后怒道:“谁让你和他说这些的。他眼里何时有我这个母妃,有他的弟弟了。”
朱翊钧还欲再讲,听到仁圣皇太后声音传来:“都住嘴!吵来吵去成何体统。”
仁圣皇太后听闻宫女说慈圣怒气冲冲来了乾清宫,她连忙紧随其后。
害怕他们母子两人又吵起来了。
深深看了眼朱翊钧,仁圣皇太后眼里充满探究与疑惑,道:“客星出于阁道旁而已,何必如此大动肝火?皇上明日请阁老和六部大臣在文华殿商讨如何平息此事,再让钦天监监正找到破解之法。钦天监养了那么多人难道都是白养的,一有事便让门外汉拿主意。”
慈圣皇太后可以用孝道压一压朱翊钧听话,但有仁圣皇太后在,对外说朱翊钧不孝,大臣及其命妇非但不信,还会有损自己威望。
他们会问:一个儿子对生母不孝,却十分孝顺嫡母,难道生母不应该自我反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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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钦天监监正杨汝常府里迎来了三位不速之客——内阁大学士。
四人就星变风波商议、争论一番,最终达成共识。
杨汝常神色肃穆,道:“若想朝堂风波早些平息,明日麻烦三位阁老了。”他心里只希望高拱和张居正二位闭嘴,不至于星变还未带来天灾之前,朝堂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内阁大学士有责任在皇帝和大臣之间居中调停,与他一个钦天监监正又有什么干系。
高仪最先表态:“我会支持你。”
高拱来之前被老妻提着耳朵骂了一通,让他不要再惹是生非,此刻瞪了一眼张居正,微微点头。
张居正面沉似水,心寒万历帝所作所为。这样一位性情乖张的皇帝,他的理想,他的改革可以实现吗?他苦苦等待机会,只希望破除积弊、中兴大明,难道错了吗?
见他久久没有回应,杨汝常看向张居正。心想,张阁老自以为聪慧,洞察一切,殊不知他遗漏了最重要一点:皇帝虽小,他也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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