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权
其是那些战场上下来的武将,身上大多带着点战损的老毛病,这天气跪上一会儿,那滋味简直绝了。
霍霆瞧他们不时往嘴里塞些点心,拿生姜抹在眼角只觉好笑,这年头做戏也不容易。乔韫舟好容易才寻着他,从手里煨着的小瓦罐中盛了碗鹌鹑汤来:“有人惦念着殿下呢,趁热喝吧。”
趁他喝汤的工夫,乔韫舟又将手里的包裹整理好,多是些护膝之类的:“按理说是要停灵七日的,这几日怕是不好熬,殿下若是觉得难受的话,便把这护膝带上吧。”
“筝儿让你送的?”
乔韫舟把这两个字消化了一下,感慨这两人什么时候进展到这一步了,还未及发问便听霍霆继续道:“她自己怎么不来?”
“殿下您这不是开玩笑吗?她怎么来,”乔韫舟干笑。
“大过节的找晦气,原以为处理完手头的事能陪筝儿过个好年呢。”霍霆将手里的荷包递过去:“孤是回不去了,压岁钱,替我给她。”
乔韫舟咋舌:“多大了还压岁钱,你怎得不发到人一百岁呢?”
“我乐意。”
这两人正在斗嘴,却被不远处的动静吸引了视线,乔韫舟随手拦住一个小太监:“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低声道:“献王让人给诸位大人分发护膝手炉,陛下说他居心不良邀买人心,现下正问罪呢。”
“怕是把脑子冻傻了,这个时候还忙着邀买人心,啧。”霍霆冲他摆手:“你先回去,孤去瞧瞧。”
霍霆到的时候永治帝正一脚踹在霍骁肩膀上,骂他心术不正,不分场合邀买人心,瞧见霍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皇祖母过世,太子这才姗姗来迟,你孝心何在!”
这老毒妇当年趁先皇后生产纵火,害的孝昭皇后主仆二十余人丧身火海,霍霆今日肯来露个面已经给足了她面子了,闻听皇帝问责,霍霆不以为意道:“陛下息怒,人总有三急,臣也不能一整日都跪在这不是?”
永治帝还要发话,高迈在一旁低声劝道:“太子确实是一早便到了。”
他当然知道他一早便到了,纵是恨毒了太后,这样的场合霍霆总归不会让自己失了体统,他只是看到太子便来气忍不住出言训斥罢了。
永治帝发够了火气拂袖而去。谢弼适时的在一旁煽风点火:“眼下孙家交权,太后仙逝,太子一家独大难免得意忘形,陛下息怒。”
他这话说到永治帝心里了,孙家示弱,太子和萧氏也是时候打压一番了。
一旁的高迈摇头,趁送谢弼出去的时候好似无意般随口道:“谢大人,凡事留一线呐。”
“高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甚意思,说话做事给自己留些余地总归是没错的。”
太后的棺椁停灵七日方才下葬,因是国丧,一年之内举国上下皆不得举乐。年前皇帝,太子,孙氏三方皆是精神紧绷片刻不敢歇,皇帝那边更是兵马调动频繁,可是随着太后仙逝,这场无声的论战不知不觉的消弭于无形。
举国上下这种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来年三月。因着历年的三月都有春狩的习俗,可是今年值着太后国丧,前些时日的兵马异动又着实闹得人心惶惶,礼部的官员这时候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来请示皇帝的意思,永治帝这才发觉,时间过的真快。
他盘算这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己逼着孙氏交权把自己的人手安插在了萧氏边上,猎隼嘛,虽然频繁侵扰确实挺让人讨厌的,但是自己入驻在渺阳城的人手只要和猎隼配合得当,就可以把萧氏骑兵钉死在东烈,萧氏动弹不得,可发挥的空间那可就太大了。
赤红的朱砂在无暇的纸张上渲染开来,永治帝平视前方,声调平和道:“春猎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