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带阿梓走得远远的。
她泪眼朦胧地想,他敢冒大不韪来,应该对萧妤有意吧,可惜,人已经不在了。想到这里,她哭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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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月末,燕人的耐心被耗尽了,铁了心要来探望,秋辞坚持不允,双方闹得很不愉快。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苻明洲反而一直没有表明态度,仿佛皇后可有可无。
秋辞收到了陈国的回信,撕开火漆读完后,踉跄跌坐在椅上。信是太子亲笔,字迹潦草,可以想象暴跳如雷的模样。他道既然公主没了,锦城与临原相隔千里,便让她这个郡主先做了妾应急,陈国再加送彩礼,封个萧姓的公主送来,万万不能让苻明洲起了对付陈国的心思。如若不从,就灭了秋家满门。
她捏着信坐了一宿,天明时分,回到房里,对着冰棺里萧妤的尸体拜了三拜。曾经的美人不复当初端丽娴雅的模样,她越看,心越痛。
午后她早早出去,来到附近一家酒肆,要了一坛酒,一炉铜锅,在大堂一杯接一杯地喝。模糊的视线里多出一双筷子,往她的碗里夹了几片白萝卜,她酒劲上来,弹着瓷杯嚷嚷:“我不要这个!换羊肉!”
筷子听话地夹了几片冻上的羊肉,放进火锅咕嘟嘟煮了一会儿,又蘸了麻酱,将要碰到她碗沿时,却在空中收了回去。
秋辞瞪着他,“……怎么又是你?”
苻峥慢条斯理地涮完了三盘羊肉、四盘牛肉,还有一盘萝卜,“既然不要,就别点它,花钱买了,便不可浪费。”
秋辞向来很烦别人对她说教,哼了一声,还是不碰萝卜,那个是用来摆着看的素菜。苻峥把肉涮完,一片片夹给她,看她埋头吃着,边吃眼泪边往外淌。
他重新调了油碟,推到她的碗边,“不能吃辣?”
那神态极为认真,好像她确实是给辣成这样的。秋辞望着他,黑溜溜的眼睛水雾濛濛,他掏出帕子抹去她唇边的油花,凝视着那两片晶莹红润的嘴唇,指腹在细腻的肌肤上多停了一刻。
秋辞猛一震,酒醒了大半,强作镇定拂开他的手,给他也夹了一筷子,“这顿算我的。”说罢把钱袋往桌上狠狠一拍,灌下整杯烈酒,飞也似逃出店,差点摔在门槛上。
苻峥对着碗里的萝卜看了半晌,满桌菜只剩这个了,她也真够大方。他就着残酒咽下萝卜,听见雪花扑簌落在瓦片上的细响,像轻轻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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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雪停,府馆燃起大火,浓烟熏天。一茬又一茬的人蚂蚁似的搬水救火,坊子里乱成一锅粥。
秋辞裹着黑斗篷,拉紧兜帽遮住脸容,逆着人流往城门处走。下午秘密运送萧妤棺材的侍卫已经出了城,她再不能为表姐做更多,只能尽量让她回到故土。她厌恶被当成一只棋子,只要能出城,她相信自己有法子回到陈国,与阿梓汇合。
就让他们以为自己被烧成灰了吧。
城门遥遥在望,行人稠密起来,帽子很快被挤掉了。秋辞压着脑袋往僻静之处走,那里有个破旧的土地庙可以容身。在羊肠巷里走了许久,右肩搭上一只手,身后传来油腔滑调的声音:
“小娘子要去哪儿?”
酒气扑面而来,秋辞抽出匕首,不妨对方却是个练家子,喝醉了也能精准地扣住她手腕。她痛呼出声,那人兴奋起来,将她大力掼在雪地上,双膝压着她的腿,抖抖索索解着裤带。秋辞全身的血液都凉了,死死咬住下唇,头皮发麻地等到他伏下身的那一刻,用尽全力把刀一挥,刺中那人的胸口。他嘶吼一声,竟拔出刀,红着眼往下扎去,饶是秋辞避得快,也没能躲过这一下,随着侧腰一阵难言的剧痛,血液汩汩流出。
她捂着伤口,拼命地踢蹬,终于挣开了身上的重量。那人躺在雪里,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叫着什么,秋辞狠心补了一刀,他两眼一闭,再无声息。
月光明亮,雪地上的殷红甚是醒目,她忍着疼,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不远,听到后头惊慌的叫喊:“少爷!……跑不远,追!”
身体里的血在流失,手脚冷得发慌,她很快便双腿一软,倒在冰凉的地上。前方燃起一片火把,有人高声道:“就是她杀了拓跋大人!来人,把她押去衙门!”
昏迷中她仍残存一丝知觉,感到自己被人扔在地上,周围都是浓重阴森的血气。羊油灯刺鼻的气味让她醒过来,看见自己的双手被竹拶子夹住,两头稍稍用力,钻心的疼让她发出呻.吟。
“倒是个美人坯子,可惜了。说,是谁指使你的?”一个小吏饶有兴趣地踱步。
她脸色灰败,虚弱得无法说话,躺在稻草上喘气。拶子夹了几次,十指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痛了。几人看她撑不了多久,撤了刑具,狞笑着摸她的脸,“这么俊的丫头,第一次见,怪道拓跋大人也忍不住……”
粗糙的手顺着锁骨摸了下去,秋辞头脑一片空白,大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融进血泊。小吏扑在她身上,就要动作时,后心蓦地一凉。
一线幽淡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