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不可啊,老太太!”旁边搀着薛母的中年妇人出言制止。
中年妇人是薛家的管家婆子童氏,今日扶着薛母外出散心,也等她早安排好了的禽医来看诊。
如今突然冒出个人,不论池秋有没有真本事,只要打乱她计划的可能,她都不会轻易放其插手。
童氏装出苦口婆心的面孔,当着池秋的面:“老太太,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丫头看着嘴利又邋遢,实在不像个正经禽医,何必费这精力放她胡来?”
童氏说得也有道理,薛母详看了池秋的打扮,女子脸上脏污看不清相貌,身上确实不大像样,若非池秋说话清晰能辨,薛母还会以为对方是游荡在外的痴女。
“这……”薛母犹豫,抬起想握池秋的手也收了回去,视线流转在池秋与童氏之间。
童氏见自己劝说有效,心下暗喜,放松神色道:“外头天寒风大,老太太还是与我家去,也别干站在外头了。”
说罢,她紧握着薛母的手,牵引着就想往薛家门内走。
薛母被带着往前,回头看一眼池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背身向大门走去。
“你家的鸡死前萎靡无力、绝食绝水,鸡翼根部体热失常,是也不是?”池秋忽地出声。
短短一句,就将薛家病鸡的症状概括了大半,偏偏池秋还没有摸过病鸡的一根鸡毛,铁口直断直接就将薛母脚步惊得停了。
池秋见状便知自己说的没错,继续补充道:“其中母鸡整日就巢,却一个蛋也不下,更常有咳嗽、流泪之症,没有错吧?”
薛母这回急急转身:“你竟会知道?你可有奇艺在身?”
童氏面色难看,眼中划过一丝狠,抢先开口:“胡蒙乱猜,运气罢了,听她一小儿扯谎?”
“而若说中这些,不是巧合……老太太,此女便很可能是害咱家鸡死成群的元凶!”
薛母惊疑不定,被童氏话拦住,潜意识里信了她的污蔑,直直望进池秋眼睛,想从中找出不存在的心虚来。
池秋若有所悟,面上淡然,镇定回视薛母:“确实不是巧合,也并非身怀奇艺,而是冬日鸡群会得的病症不多,其症状相似。若是当面触诊,我定能找出病灶对症下药。”
池秋言辞凿凿,确有一技傍身的说服力。
她气势压过凌乱外表,让薛母不由自主听了进去,眼中怀疑之色消散不少,警惕也逐渐淡去。
薛母:“既然如此,我便信你一回,进来吧。”
童氏还想说些什么,被薛母抬手制止:“童家的,不必再说了,叫小姑娘来家看一看鸡,试着诊断一二,又不会有什么损失,就这样吧。”
童氏暗自咬牙,忍着道好,低垂下头借着发帘遮挡狠剐一眼池秋。
池秋跟在薛母身后进屋,察觉到童氏的瞪视,心下复盘对方刚才的言行。
依她看,童氏的行为与其立场很是不符,一点儿也不像全心为主家考虑的忠仆,一意阻拦送上门的禽医,好像另有图谋似的。
薛母走在前面,领着池秋穿过庭院,往后庄去。
薛家是本地有名的养鸡大户,子孙辈不争气,全靠着薛母薛父打拼,近十年开始发家,今年最旺,圈了百余只鸡,包揽了附近食肆的鸡肉生意,日子过得很富裕。
但到上月不知为何,家里鸡圈开始成群成群地发病,治也治不好,病鸡发症后出不了七日便死了。
死鸡病鸡都是卖不出价钱的,若是贱卖亏本还不如扔了,当家薛母急得头发白了一束又一束,四十余岁放在现代还算壮年,今日池秋见了却好像是知命之年。
“就都在这儿了。”薛母引着池秋站到鸡棚前,示意看棚子的伙计将栏口打开,准备自己进去。
“老太太,您……”鸡棚打开,屎臭味袭来,童氏身子前倾,作势要拦。
薛母拂手:“诶,无事,养了十几年的鸡了,没什么好嫌弃的。”
“姑娘,你也跟我进棚子吧。”
池秋早已习惯禽畜的各种气味,这点小事根本不放心上,直接跨过门槛进了鸡棚。
而童氏一脸为难,手掩着鼻子,脚跟抬了又抬却还是迈不出去:“老太太,这,奴婢实在不习惯,不如就在外边儿等着你们吧。”
“随你。”薛母大方挥手,随后指着近前一棚子鸡说,“我虽不懂医术,但也知道病鸡和好鸡不可混养,这一棚子靠门最近的,便都是显露了病状的鸡了。”
池秋顺着薛母满是纹路的手指看去,正是一窩怏怏无神的家鸡,或卧或跌在那里,羽色暗淡,鸡目发红,潮湿眼屎糊满了大半眼睛。
她心中瞬间有了猜测。
“稍等。”池秋提起衣摆向深处走,行至状态最差的一只鸡前,这只鸡已经睁不开眼了,要不了多时变回死去,身上还有虫蚁攀爬。
池秋毫不在乎地握住它翅根,将鸡提了起来,近距离观察它两只脚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