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书》(四五)
为什么突然要让队伍加速。
越想,惶惑的心绪越重,他打消念头,认真地思索起有关于他自己终身大事的事情。
如果他要娶,肯定要娶十分贴心的人。若是有一点点不贴心,那定然是不娶的。
之前和皇帝说过,他要娶他想娶的,什么样的女子是他想娶的?
好像以前没想过呢。梁风忽然又想到,敬先在成婚前,有想过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吗?最终娶到的人和想象中的有什么不同。如果落差太大,该怎么办?但是这世上,不可能有一个人和他想象中的样子完全符合吧。那这个人,肯定是另一个他自己。
成了婚就要天天一起过日子,若是天天和自己面对面,那和照镜子有什么区别。梁风又想到,照模糊不清的铜镜和照湖面的倒影,也是不同的。有的时候,湖面倒影比铜镜还清晰。不过也可能,是他没照过什么磨得相当光滑的镜子。
走得久了,回过神来,他失去了目的,不知走到了哪里。
有好些日子没有认真看过京城了,梁风在街角回顾,看见一张熟悉的戏台。
戏台被人群围拱,同样的地方,再次见到金絮。
她坐在同一个位置,认真听戏。
原来他不知觉走到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来了。
台上人咿咿呀呀,念着说不清的唱词,台下人搓瓜子皮,用不低的声音和唱词对抗。她独自一人,孤寂地静在尾排角落。
夜晚街边的唱台,多半不是为了静心听曲的人设的,只是给这整条街游赏玩乐的人添一曲伴乐助兴。
原来她有小爱好,喜欢听戏。梁风隔远地看着,见她这爱好都压过了温柔馆入夜后才能赚来的钱银。
他隐隐冒出一股欣慰,再看看她,想再看看。
戏台的烛火格外亮,金黄又火红的颜色照着台下所有人,覆盖着金絮,她的衣服头发都与人群融为一体。
她未察觉他的注视,梁风想着自己若是被人这样盯着,定早就激起警惕心了。
可是,他看久了却发现金絮脸上表情不太对劲,她注意力似乎不完全在戏上。她盯着前面人的脑袋走神,心思不知飘去了何处。她明明看起来听得很认真,旁边人说话都打扰不到她。
梁风走近两步,又发现她盯着的原来不是前面人的脑袋,而是戏台的右侧。她盯着灯上黑夜,眼神空洞茫然,好像听不懂戏,好像在发呆。梁风越看越不对劲。
金絮忽然对什么低下了头,看着前面人的凳子腿。她的神情传递过来,压下了他心底那股欣慰。
梁风正欲过去,腰侧佩刀锵锵,他想解下,可这趟出来没有骑马,只能挂着刀走过去。金絮有所感,朝他这边动静看过来。
缓缓上移的视线走到一半忽然停住,她愣着了,双眼木讷地移开,眼中茫然愈发浓烈。
竟然不愿意看他。梁风极小声地唤她的名字。
金絮果然从走神中抽离,抬头直视。
“怎么了?我回来了。”梁风道。
金絮愣愣看着,快速地抬手摸脸,回了神,收手平静道:“都一年多了。”
梁风有些意外,“你在等我吗?”
她思考两下,点点头。
“有事的话,你托我放在你身边的护卫找你,我有时或许不得空。”梁风自然道。
这么一说,她想起来。金絮猛地站起来,抓住梁风衣袖把他往街边拽。
“我等你就是为了和你说,把你那护卫收回去,我不用人守着。”她语气凶凶的:“还从来没有人敢暗中盯梢我。”
“我不敢。”突然莫名触怒她情绪,梁风老实道:“我不是想盯梢你。我怕你身边会有情况,多个人,好把情况及时告知于我。”
“什么情况,我能有什么情况?”她似乎不理解,“王爷还怕我输了赌注?”她情绪大了起来,“我已经赢了,温柔馆的营收翻了两倍还有多,不需要人盯着。”
“赢了?”梁风为她欣喜,大有松口气的体会,“这话我是喜欢听你说的,你身边的暗卫倒也一直没有坏消息告诉我。”
他朝空挥挥手,末了道:“好了,人我已经召回去了,之后没有人盯梢你了。”
金絮转头环顾,看着毫无动静的四周,一脸不信。
“我陪陪你,我这晚不赶时辰。”梁风道。
她双眼复平静下来,一垂眼,看见他的刀,道:“戏听完了,我回温柔馆去了。”
她说着就往人群里钻。梁风扭头看了眼还在咿咿呀呀的戏台,收回视线道:“那我也去温柔馆看看,我与你一起。”
她没有说话,视线微低,埋头走路。
今夜街上人不算多,走起来格外不着急。又有一年多没见她,她又长高了些。梁风心里算了算她的年纪,今年大约十八了吧,还能长高吗。
“平常不上街走走吗?”梁风找话:“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