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书》(三二)
“昨天你说我的买卖文书官府不作数,莫非就是因为你跟官府通了气?”徐娘挥着那支精瘦的手臂就打,“烂成疮的女人都没你这张嘴烂,你们官府里的人就是恶心,比那些下.体流脓的男人还恶心!”
堂肆里已有两三个男客,纷纷侧目看过来。
梁风一把捉住她的手臂,厉声警告:“我说了我不是!你敢在黑市买卖人口,就该做好被人查的准备,若真不想被揭发,就给我安分点!”
徐娘挣不脱,脸色愈发气愤。一旁绿衣女子走出一步,搭住他的手,轻轻一推,“徐娘在气头上,公子稍安勿躁,我带您去见那丫头。”
梁风不愿动静闹得更大,顺势就这一推松了手,跟着这绿衣女子往后院走。
“公子莫生气,徐娘从前和官府有过节,一见您这样有身份的人物,说话就容易顾自撒气。”绿衣女子一边领路一边同他说道。
梁风不说话,一律跟金絮无关的事情,他都不答话。昨日过后,他是有反省自己一心急就什么都表露在脸上的习惯,自觉该改,可是听见这话,他忍不住说道:“我没有身份。”
绿衣女子微微一笑,不在意道:“嬉春院这样的地方,从来都是小人物伺候大人物的。”
岔路口,她引去另一间厢房。推门前,绿衣女子道:“公子,妾身名唤莲儿。”
然后门被推开了,这间屋子更为狭窄无光,没有窗户,最里面却有一张床。金絮全身缚着绳索,捆成一条,横倒在床上。
她一身伤不见好,正挣扎着,尝试解开绳索,听见声响下意识转过脸来,梁风赫然看见她右脸颊上多了一道半个巴掌长的伤痕。
她半张脸满是干涸的血迹,伤口还在一丝丝泌出新血。
梁风怒道:“你们滥用私刑,天子脚下毫无王法了?!”
莲儿赶紧说:“公子别误会,这丫头脸上的伤是她自己割的。从您昨天离开到现在,徐娘是没有给她打出新伤的。”
梁风向她看去,金絮眼睛闪烁一下,他怒气顿时收了,再不顾老李的话,决心要救她走,她很显然是不想待在这里了。
莲儿欲阻拦,一番犹豫没有拦下。
梁风解开金絮的绳索,绳子沾着破皮的血肉从她身上撕下,疼得她浑身发抖。金絮伸手抓住他,向门口的方向扯,“王......”
出口一个字就哑了声音,不知多久没有喝水,李婶赶忙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喂她喝下。
“姓王是吧,哪个王家啊?”徐娘挡住了房间的出入口,盯着他道:“一对狗男女,呵,京城几个姓王的我心里门儿清,你能查我,我也能查你!”
鞭子又在她手,啪地打地面,徐娘的面容简直狰狞。
“你敢带她走,信不信我日日到你家前喊门!”
梁风听说过喊门,是别的地区十分通行的喊冤或诬陷的做法。当两家人发生纠纷时,处于弱势的那一方会到对方家门前哭诉,斥责对方仗着权势欺人,把对方一家上下极尽抹黑。哭诉的内容是真是假不重要,这样一哭,街坊邻里只会同情偏信弱势的那一方,是穷人以撒泼耍赖来息事宁人的法子。
徐娘用力朝他挥鞭,梁风不躲,想再夺来鞭子,徐娘这一下却是个假动作,趁他伸手之际,鞭子一收,扯着衣领把李婶摔翻在地。
梁风没护着李婶,又不敢离金絮远了。
散一地的药瓶滚到徐娘脚下,她低头看了眼。
梁风道:“我买下她,五十两金子今天就给你。”
徐娘嗤一声,“我改主意了,五十两不够,你给多少都不够。这死丫头我不卖了,死野的性子,训好前不卖!”
梁风忍着气道:“你可以提价,不管多少金子我都会给你。”梁风忍着气道。
“不卖!”
金絮抓住梁风的衣袖,想引起他注意,血印子留在他的袖子上。
“你要是舍不得这死丫头变成一个你看不上的烂洞女人,就治好我。”徐娘将药瓶踢到他脚下,“不光是治好我,这死丫头在我这能过得怎样,全看你给多少钱养着她了。”
“不,”金絮还是推着梁风,“徐娘的病让她自己治,你不要帮她,也不要帮我,我能救自己。”
她力气极小,完全推不动他。
“如果官府敢抓我,抓我这嬉春院上下所有人,我就敢跟这死丫头同归于尽。我当先就掐死她!”徐娘浑然不管金絮说什么,只顾警告梁风。
金絮立刻道:“她不敢。”
“轮得到你这贱货说话!”
徐娘冲前一步,巴掌照着金絮脑门拍过去,金絮本能一缩,梁风抬手就挡住了。
徐娘骂道:“死贱人惯会干事儿呢,还知道刀子朝脸上割,有本事这贞烈,就一刀割死自己啊!”
梁风一掌推开去,徐娘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我接受了。你不用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