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止了交谈。路筱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 你哑巴了是吧？心理有这么脆弱吗，从初中开始就拿去死威胁我？不愧是姓路的，还真是跟你爸一个样，遇事只会装死。”

她一生气就口不择言，也不觉得自己骂得多难听，总之是不顾其他人死活。

路筱眼里尽是凉薄却掷地有声：“ 是啊，有其父必有其女咯。”

徐倩雯怒不可遏，猛然站起狠狠地给了路筱一巴掌，办公室瞬间静得针落可闻。路筱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眼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她最见不得路筱这副不服管教的模样，高高扬起手还欲再掌掴。

章老师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拦着她打圆场：“ 诶呀，筱筱妈妈，使不得，使不得。再怎么说路筱还是个孩子，叛逆期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路筱被扇的耳旁一阵嗡鸣，她刻意没有躲，结结实实地受了一巴掌，只觉得半边脸都麻了，想必她妈为了打她用尽了全身力气。

徐倩雯在外经营的形象一直是苦命且坚韧的单亲妈妈，她平复了一会便红了眼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起她为了培养路筱付出了多少汗水她却不领情。

“ 我是外婆带大的，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路筱眼里满是嚣张戏谑，气得徐倩雯全身发颤。

要不是她爸跟小三结婚了，她压根不愿意跟徐倩雯来往。

章老师苦口婆心地说教她：“ 路筱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呢？老师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快点先给你妈妈道个歉。”

路筱冷冷地抛下个眼神，戴上卫衣帽子将一切呼喊声都抛之脑后。

偌大的一片校园里，却没有路筱任何容身之处。

画室自打停了专业课后就再没去过，她本想试试能不能在门框之类的地方摸到钥匙，鬼使神差推了把杂物间的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不出所料，是肖周想法子撬开了锁，懒散地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 我艹，你怎么来了。”他正打得入神，忽的发现房间里凭空多出个人影，吓得端正了坐姿。

“ 闭嘴，今天没心情和你吵。”路筱戴上耳机，声音冷冰冰的，比平时还要没感情。

路筱站在肖周面前，等着他给她腾地儿，倒也不客气。肖舟非要凑上来挨骂，近了才瞧见路筱半张红肿的脸。奇了，这世上居然有人能治得了路筱？而后一想，多半是她爸妈。

路筱都想骂肖舟生来贱种，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半边脸看，毫不掩饰。

“ 好看吗，我也给你来一下？”

路筱扭头直接对上肖周的眼睛，她的神情明明写着满不在乎，肖周愣是从中看出倔强坚决二字。

肖舟蛮不讲理地拽下她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依路筱的行为举止来看，像是会听些爵士摇滚之类反正跟她本人一样不羁反叛的东西，结果净是些抒情歌。

他原本是佝着腰的，这会儿停下摘耳机的动作，内心莫名不再躁动，顺势靠在沙发背上。

肖周微微侧目，发现路筱耳骨处的耳钉几乎要掉下来，他可不在乎什么分寸，上手去揪路筱的耳朵。

路筱感受到肖舟手上略微粗糙的薄茧，指尖温度滚烫。她错愕地扭过头来，就见肖舟摊开手，展示着手掌上刚拔下来的耳夹诧异道：“ 你居然没打耳洞？”

路筱无所谓地耸肩：“ 怕疼。”然后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她浑圆的像小玉坠一般的耳垂白白净净，除了被夹得泛红的地方以外，毫无瑕疵。

肖舟回忆着最初在台球厅见到那一排闪得夺目的耳饰，还曾暗暗佩服过路筱是个莽货。

他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跳了一下，抬手无故想揉乱这厮的头发，最终还是悻悻缩回了手。

“ 你想干嘛。” 路筱眯着眼睨他，看来是真累得没力气打他了。

肖周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想掐死你。”

“ 切，你能掐死我最好。” 路筱不以为然道。

“ 他...因为天台那事儿打你？” 肖周惴惴问出这话时，已经做好了路筱随时发飙的准备。

“ 我妈那人吧，从来不管我死活，她无非觉得我是个撒谎精，拿死来威胁她。” 路筱的语气平淡，好像说的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我要想跳，她根本见不上我最后一面。”

“那你...”

“我死不了。” 她的嗓音慵懒带着一点鼻音，语气却分外笃定。

他正准备嘲弄两句，猝不及防对上路筱的清冷面庞。她的眼珠子像琥珀糖，距离近到可以看见漂浮空中的粉尘在她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睫毛上翩翩起舞。

须臾，伴着耳机里的粤语歌声，肖周点燃一支烟。路筱理之当然地把手递到他面前，如同那天在天台一样。

她好像从来不怕他。

肖周无奈地把烟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