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春末的时候,她怀孕了。
本来计划去南极,不得不取消。甚尔好像比她还失望。
“说了吧,学换尿布能派得上用场。”
女人笑得很开心,他不自觉地抱住了她,力度大到她叫起了疼。他知道自己很疯狂,可却又如此安心,从未有过。
“我要赚奶粉钱。”他说。
前刑警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倒也没多问,只是不住感叹铁树开花,甚至暗示想见见七夜,他当然回绝了,他可不想让他和七夜扯上什么关系。
七夜信任她,也不多问他去做什么,但说希望他可以多些时间在她身边。
有次去幼稚园接她下班,一群小孩呼啦围上来,其中一个小鬼看到他,一下躲到了七夜的身后,似乎怕他,另一个小鬼挡在七夜面前说“我来保护小花火”,一个小女孩眨巴着眼睛,问他说“你是不是老师的男朋友呀”。
“那女孩不错。”回去路上,他和女人说。
她笑道:“说起来,我还没问,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行。”
“要先想好名字吧。”
“......惠。”他说道:“你觉得呢?”
“恩惠的意思?”
“是啊,你不看电视的。”他说道。
是恩惠,是馈赠,更是爱。
然后,那漂亮的男孩出生了。比预产期提前了几天,好像想要快些来到这个世界。
他正好在一个活的收尾,接到电话后穿着沾了血的衣服赶往医院,还被以为是伤员。
等他到了的时候,女人已经出了产房。
她闭着眼睛,看上去好虚弱,他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在害怕,好像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慌,担心她再也无法露出笑容,或是哭泣。
“这孩子出生在你的时间。”她流泪了:“冬至,好像一切已经注定......甚尔,陪在我身边吧。”
于是他和孔时雨说,他要退休了。电话那头,孔时雨沉默了片刻,说:“我知道了,恭喜你。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会再回来的。”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七夜忽然说要剪头发。她的头发很长,长到了腰间。
“留了这么久,剪了可惜。”他说。
“我想你会永远记着这一天。”女人笑道:“剪掉吧。”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了小刀,明明是得心应手的武器,此刻他的手却有些抖。想到她柔软的皮肤可能会被他抢到,他生平第一次退缩了。
她坐在椅子上,反手按住了他的手,仰头望向他:“没关系。”
她的表情温柔得好像要化在他的心里,和从前见过的有些不一样。
女人有了孩子后都会这样吗?他也变了吗?
长发时,她的头发很顺,剪了短发后却翘了起来,乱蓬蓬的,像飘散的蒲公英。一个并不吉利的比喻。
她说要步行回去,嘴里哼着他没听过的歌儿,她知不知道她笑着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新月的形状,她知不知道她在他心里占据了多少位置。
他低头看着她,她看着怀里的小孩,他看向这个睡得正香的自己的小孩,转而又看向她,看向他们。
阳光很好,上天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门,一切都能重新开始。他不用再和过去打交道,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未来。
不知怎么的,有些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