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玉体
正想说些什么打着哈哈过去。
就见先太皇太后的亲生妹妹,一品诰命宁国公许夫人当机立断即刻起身冲到了殿前。
以往望宁戴着面纱,她还唯恐小姑娘被他人抢了去;如今宴会上,望宁出了这样大的风头,那些诰命夫人、当家主母一个个都是人精,哪个能看不出来这是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
她要再不先下手为强,可就真的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陛下,如此大喜之日,臣妇有事相求!”
一品诰命跪得笔直,正欲开口,就见一身明黄的帝王抱着她的外孙女缓步走向高台。
“没事吧?”帝王看向他名义上的阿姐,强行被拽下的面纱在那细嫩的皮肤上磨出了一道浅浅的粉红。
他轻轻摇晃着怀里刚满月的婴儿斜着给望宁看了看,又蹲下捡起面纱递向了望宁。
最后好似看不下去一般,突然伸手轻微整理了一下望宁公主的衣襟。
帝王好似全然没有听到宁国公夫人讲话一般,站在高台之上,望宁公主的身旁,声音清朗、慢条斯理,甚至还微微带着笑意,“风大,你别受了凉!”
这一连串动作都十分的亲昵,仔细深究又都在礼法之内。
而目睹一切的宁国公夫人却一下子卡了壳,之前想要说的话,好似一团棉花,堵在了她的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正愣神就对上了威严帝王狭长冷冽的眸子,他唇角微勾,面上笑意更甚,说出来的话却硬生生给宁国公夫人逼出了一身冷汗。
“国公夫人你有何事相求啊?”
许夫人到此刻才明了了那日女儿脱口而出的那句“望宁不行”和她细细追问之后陆慈的支支吾吾及顾左右而言他是何原因。
“臣妇……”好在许夫人也是见识过风浪的,片刻便稳定了心神,“臣妇……看陛下与外孙女有缘,斗胆恳请陛下为我这女童赐一个小字,庇佑她日后平安喜乐。”
讲完,她镇定叩首,仿佛刚刚一本正经、大张旗鼓的行为,就是为了请求皇帝赐名这么一件小事。
“起小名自然是一件喜事。”皇帝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娃娃,似是极为欢喜,眉眼都舒展开来,“这样大喜的日子……”
他好像临时起意,淡淡扫了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坐在前排的陆远一眼。
稚嫩的小公子面上一片焦急疑问,似乎完全不懂他母亲为何突然变了所求。
姜衍莫名轻笑一声。
“不如孤凑一个双喜临门,再给你们家定一个婚事,如何?”
年轻的帝王勾着唇角,端得是一副关爱臣下的仁君模样,他眉眼之间都带着畅快的笑意。
“前段时日,宁国公家的二公子心悦礼部尚书家的长女一事可是在帝都传的沸沸扬扬。”
“都越过宫墙传到孤的耳朵里了!”帝王语调好似打趣,说话间却直接无视了陈如雪和陆远突变的神色。
甚至年纪小的陆远是个冲动的,不顾父亲兄长的阻拦,一下子起身从宴会的座位上冲下来跪到了他的面前,帝王也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你怎能如此欢喜?”他不让人开口,“孤还没有下旨呢——”
高台之上的帝王眸色如墨,声音冷冽,“宁国公之嫡次子,陆远,勤奋勉励,温良敦厚;礼部尚书之女,陈如雪,品貌出众,形端仪雅。二人佳偶天成,良缘天赐。今孤下旨赐婚。”
他一字一句,宛如刮骨之刀,一下又一下地捅着陆远,捅着陈如雪,捅着陆、陈两家。
“令二人择良辰即刻完婚,望二人此后同心同德,白首与共,绝不相负,成一段良缘佳话。”
陆远跪在殿下,头一下又一下的磕,却没说一句谢主隆恩。
姜衍也不急,只看着他做些无用功,看着他三两下将自己的额头磕破。
最后还是宁国公和尚书大人两个老家伙懂得审时度势,带着一众官眷乌泱泱跪了一地,声音卑微又虔诚,“臣叩谢圣恩——”
“呵——”促成一桩好事的姜衍舒心地笑了,又侧过身让怀里的女童离望宁更近了些。
他还是压着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语调得意,好似在故意刺激望宁一般,“阿姐,你也给孤生个女孩子好不好?”
说话时刚打了胜仗的帝王眯着眼睛观察望宁的神色,似乎想在她的眉眼间看到强压着的冷漠厌恶。
姜衍放下了自己一直有意弯着的嘴角,他就是要当着望宁的面,把她的幻想一个个捏碎。
他就是要让她那些不安分的心思全都死绝。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却不想在这肃肃寒风之中,听到了温温柔柔的一句,“好。”
望宁整个人都好似初春冰雪化开,叮咚作响的溪流,她小小声道,“不过万一是个男孩,菩保也不能讨厌他,也要像这样抱着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