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桑塔老人是是想让你继承她的衣钵,是吗?”苏如笙道。
没想到桑塔连这件事都告知了苏如笙,看来不光是阿青,就连耄耋之年的桑塔,都十分信得过他。
望月惊诧地望了一眼桑塔老人,桑塔老人却冲他们二人淡淡一笑:“的确有这个打算。”
桑塔转身在院中取回一片帛布,那帛布异彩纷呈,光彩夺目:“我这帛丝最独特之处在于,采用‘通经断纬’的方法,将织物展现,通过这种工艺,工序之多之难,根据图样每变一色,就要换一梭。”[1]
顿了顿,看向望月:“如此缂丝之术,传女不传男,老身年事已高,阿青又还小,正想传给望小娘子,好不至于让这响当当的衣钵失传。”
望月感激地点头,却又转向苏如笙:“营救裴曜,和这工艺又有什么关系?”
苏如笙笑道:“我朝虽重文轻武,但裴大将军名声在外,那文官们关押他的儿子,也的确要掂量掂量。朝堂之上,谁是亲人,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变来变去,只关乎‘利益’二字。”
望月道:“你说的这些我明白,可是和这工艺又有何关系?”
“你的‘朋友’虽得罪了张家,但这罪名可大可小。大,便是错手杀人之过;小,那便是自我防卫,人之常情。如果有足够的利益可以拿来与张家背后的蔡家交换,令他们权衡下抛却张家而选择你,那便尚有一线生机。”
说到这儿,桑塔老人面上已有几分了然之色,望月却仍旧一脸云里雾里。
苏如笙从容地解释:“你可知当今圣人,喜好什么?不过读书画印、算学文艺而已。如今圣人显然已对蔡京起忌惮之心,屡次罢相,最终命蔡京退位。虽然蔡眥仍旧大权在握,但蔡京心中,定是没有往日安生。”
顿了顿,“因此,倘若你的帛能名动汴京,定然能吸引蔡氏一族的注意,倘若能以此物讨好圣人,自然什么利益都愿意交换。”
望月一拍脑袋,倒是有些明白了。
苏如笙看着望月:“若你愿意一博,成功便成仁,你的‘朋友’自然安危有数。至于宣传……你只需制你的帛,剩下的交给我来便是。”
望月感激地看着苏如笙,他却回之以温润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望月都在努力学制帛,距桑塔老人所言,这制帛之术涵盖数百道工序,精密非凡。望月更是一刻也不敢马虎,聚会晚宴通通推去,每日挑灯到深夜,只为争分夺秒织成一件帛物。
苏如笙建议望月隐藏身份,不要让旁人知晓,望月也乐得自在,便只顾埋头学艺织丝,连父母那边都未曾走漏消息。
而数百道工序也委实有些重,在苏如笙的提示下,望月灵机一动,将自家府中的数名待选赘婿拉来当黑工,将不太重要的缫丝、浸染等步骤交给了他们,只道是对他们的考验。这几十人一听立马争先恐后地干活,唯恐落了下风。
同时,望月一边学艺,一边派人时常往大牢里跑,用自己的钱打点狱卒,好让裴曜在牢里的日子过得尽量好些。
皇天不负有心人,渐渐地,望月逐渐学有所成,也能制出像模像样的帛品,只是酒香也怕巷子深,东西虽好,如何“名”动大胤,也着实令望月犯难。
她满腹疑虑地问苏如笙:“酒香也怕巷子深,苏公子,这样真的能在大胤,哪怕是临安里出名吗?”
苏如笙微笑道:“这就要看我那一位朋友的本事了。”
望月满面诧异:“你的……一位朋友?可是,我不认识他,他愿意帮我吗?”
苏如笙眸中含笑,却深邃莫测,他凝视着望月的双眼,道:“这就要看你的了。”
临安闹市处的一隅巷落。
望月与苏如笙并排立在一处房屋前。
望月有些犹豫,可是为了渺茫的那缕希望,她不得不朝前一步,食指叩响了那扇漆红色的大门:
“……有人吗?不知萧阁主是否在府,我是来寻他的。”
说罢,望月照着苏如笙指示的那般后退了一步,半晌,望月眼前一黑,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立在她身后,以束带将她的眼睛遮住,在她后脑勺系了一个死结。
身后人的气息喷在她脖领,她死死捏住袖角,忍住不让自己发出惊呼。那人用黑布遮住她双眼,拿着一根细绳,将一头塞入望月手中,牵着她慢慢往前走。
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望月心中害怕却在苦苦强忍,她不知苏如笙是否还在自己身边,下意识想寻找他的位置,却在黑暗中束手无策。
她表面上沉着冷静地走,实际上双拳在袖中已攥得通红,一颗心也已跳到嗓子眼。
只感有一人的脚步声渐渐变重,一股雪松香扑鼻而来,望月明白是苏如笙的气息,心头涌上一股安定,渐渐停止了恐惧。
半晌,感到手中细绳的那一头停了。望月也停了下来,只听耳边溪水潺潺,又有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