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柒
雨之谷。
谷外,天朗气清,湛蓝如洗,谷内,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云生四野,雾涨八方,为本就神秘的千年圣地再蒙一层面纱。
谷南侧的山崖下,一位银发少年正盘膝而坐。
正是邪月。
他的一身银灰色轻甲已有些脏乱,脸上也多了好些灰尘,眸光有些疲惫,但神色却是轻松无比。
这是他单独进谷的第七天。
半个月前,水箬完成了暗夜第二考,而与此同时,邪月也获得了独属于他的一项考验,来自风生兽,便是他偶然碰到的那只异兽。
据凝墨所透,风生兽,本相身长千里,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息为风,不饮,不食,不息,守护风漓为其唯一。
自进谷第一天,邪月就清楚,他此行只有一个目的——拿到一张地图,那地图将指引他前往风生兽守护的那一处地方——风漓,按提示,目的地在天斗帝国的东方。
他就在不久前,他获得了认可,最终,风生兽化为了那一张地图。
此时此刻,雨漫宗的外围大路之上,几辆马车正停于路口,三三两两懒懒聚着人闲聊。
他们在等邪月离开雨之谷。
虽一起出发,但他们的目的地倒是不尽相同,水箬要回宗门,玉翱宗在星罗北方,而其余六人则根据地图前往风漓。
水箬有一种直觉,风漓那里有宝贝,不过与其说是她的直觉,准确一点便是雲宸青鸾所拥有的特殊感应力量。
但南宫鸿此次有要事在身需先去一趟天斗城,所以一大群人将先往天斗城,而后分为两波,水箬等南行前往玉翱宗,邪月等则往东而去。
拿到地图的邪月先是离谷简单整理了一番,与离钰道别之后才急匆匆赶向了宗外,直到太阳渐渐爬升天空,躲在树荫底下的七个人终于看到了疾步而来的白色身影。
水箬眼尖得很,早在百米开外就看见了许久未见的邪月,迫不及待便冲了出去。
“哥哥!怎么样?”
“一切顺利,”邪月接住了飞扑而来的小炮弹,笑着刮刮小熊鼻子,“拿到地图了。”
水箬熟稔地蹭蹭脑袋,正好说话,突然觉得空气有些安静。
一回头,周遭一遛弯的人都盯着她,齐齐整整,眼里满是调侃的笑意。
后知后觉,小熊的脸腾得红了起来,鉴于还有其他人在场,小熊的脸更红了。
在以前,水箬是可以随时抱着邪月亲一口且面不红气不喘的豪放小熊,但那层窗户纸捅破以后,一切都变了,现在,只要邪月恶劣靠近一点点,小熊面红耳赤。
从小到大,小熊无论碰到什么事,只要犯懒了开心了烦恼了想躺平了而且邪月还在她身边,那么小熊习惯性就往邪月的怀里钻。
以前,小熊倒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说邪月早就知道自己对水箬的心思,但在小熊这里,在脑子里那根弦接上之前,她那木头脑袋里一直就把邪月当哥哥,字面意思上的那种非常单纯的哥哥。
现在不一样了,纯洁的兄妹之情在小熊的脑瓜子里已经变质,那往日里那熟稔的亲密就显得格外暧昧。
回神,小熊急急忙忙就要往后退,可邪月不让,他向来是不在意这些,少年从不介意向全世界宣告他的热烈爱意。
“放开!”
“不,”邪月无视小熊挣扎,揽着她就往回走,“谁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呢?”
伙伴们倒是见怪不怪,要么一脸八卦淡定吃瓜,要么一脸无语默默转身。
玩闹间,和缓清亮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我。”
邪月挑挑眉,看向马车,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只见马车后缓步走来一位衣物以浅青为底色的少年。
水箬的堂哥——南宫鸿。
南宫鸿,玉翱宗现任宗主之孙,武魂苍霜银鹰,已代表宗门参与过多次贵族世家磋商。
一袭淡雅出尘的青白长袍,系带简洁明快,嘴角一抹淡淡微笑,端得上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君子如玉,幽幽如兰。
兴许是和家风有关,南宫家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都拥有着与生俱来的儒雅谦和。
看似文质内敛,却是真正的外柔内刚,不敢让人有半分小觑之心。
邪月与南宫鸿不同。
他是如初生朝阳般熠熠生辉的桀骜少年。
棱角分明的脸庞生来拥有着冷冽侵散之意,眼角略狭,一抹暗红张扬,暗藏邪惑。
锋芒毕露,随性潇洒。
正所谓少年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
少年当如是,无论温润如水,还是飞扬似火,恣意如风。
虽说二人性情大不同,但在水箬面前的表现却出奇得一致,总之就是互相看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