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
果然,第二天天不亮,赵王就跑了过来,千磨万磨,就是想让萧邈去闯长安宫,把这事禀报给天熹帝,就算不能让天熹帝结束闭关,先发制人总是好的。
经过这一番下来,承露盘消失的证据直指中宫,赵王也算是认可了萧邈的公正,所以就算萧邈不去长安殿禀报,也并不怀疑,只是一直磨他。
萧邈也只一句话:“证据太少,找不到案犯,犯不着为这个打扰父皇清修。”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是客套话,怕的不是打扰天熹帝清修,而是天熹帝不会为了这点证据,就归罪于中宫皇后。毕竟弄玉库不是皇后的私库,哪怕怪罪魏如意都怪不到皇后头上,何况是东宫。
天熹帝耳目众多,估计昨晚就知道了承露盘的事,他不出关就是不愿意理会,就算萧邈去长安殿,也不过吃个闭门羹。要禀报也是两天后等天熹帝出关后的事,到时候他没理由不见萧邈。
但赵王这样着急也情有可原——皇后和太子昨天已经收到消息,山路再难走,仪仗再盛大再缓慢,今天也能回宫,到时候各方势力掣肘,再想在天熹帝面前占据优势就难了。
不过他再急也没用,萧邈是主审官。
萧邈一夜不见,竟然是回王府睡了一觉,天明入宫,直接封了弄玉库,赵王急得面红耳赤,他只是不理会。
“你这意思,是一定要等太子回宫再说了!”魏王也向前,怒视着萧邈道。
“等我回宫再说什么?”太子清朗的声音响起来,还带着笑意:“有什么好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向来有病容,也看不出是不是赶路疲惫所致,衣服倒是换了日常的白蟒袍,手上持着一枝杏花,显然是路过弄玉库外墙时折下的,十分轻松的样子。
太子和皇子有君臣之分,赵王和魏王再愤怒,也只得随着众人一齐行礼。
“免礼了。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太子半垂着眼睛,看见萧邈身后有个青衣女子半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笑了一下,手中□□着杏花枝,往前走,见到弄玉库的封条,笑了:“不是说查到大事吗?怎么反而封上了。”
“封上等父皇出关,再禀报大事也不迟。”萧邈淡淡道。
“哦?”太子笑着看他:“七弟的意思,是已经查得水落石出了?”
他这话恰好说中关键,证据有了,但找不到真凶,天熹帝大有理由再把案情往后拖,甚至直接以再查下去枉费功夫为由,直接把这笔糊涂账遮掩了事。赵王他们之所以不怕,是准备仗着老叶相半朝的子弟,用言官来掣肘天熹帝,只要把这案子拖到派系攻讦的战场,以老叶相在文官中的势力,打嘴仗是不可能输的,到时候东宫会沾上洗不掉的污点。
当然,如果能继续查下去,重伤中宫和东宫,自然更好。虽然不至于废后夺嫡,但至少是一场大胜。
听太子的意思,也不怕打嘴仗,显然还有后招。萧邈虽然没和东宫交过手,但叶九身为段长福弟子里最年轻的一个,却成了宫中人人敬畏的小千岁,权势滔天。他的权谋手段,想必已经是难逢敌手。
换了个只图自保的官,估计乐得脱身,把案子交给天熹帝去决断,可惜这案子的主审官是萧邈。
“案情破朔迷离,还没找到真凶。”萧邈一句话就表明了态度。
“那七弟可要快些了,后天父皇可就出关了。”太子笑道。
萧邈只冷着脸点了点头,他和太子向来接近平起平坐,眼神直接扫过太子的脸,太子也并不躲避,眼神坦荡地看着他。
“说到查案,我还有件事要请四哥帮忙呢。”萧邈忽然道。
“哦,什么事?”
“父皇不在,出入诏狱不方便,请四哥下一道旨,我要去诏狱见个人。”萧邈道。
他这话一说,赵王的脸顿时就白了,魏王还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
太子笑了。
“小事。”他唤道:“叶九。”
叶九这人确实像个好谋士,性情如虎狼,是顶级的猎手,昨天独自面对三个皇子,针锋相对毫无惧色。如今太子露面,他整个隐到了阴影中,太子不叫这一句,大家都快忘了他存在了。
叶九和太子也确实已经是牢不可破的联盟了,心意相通得很,太子一句话,他就奉上令牌,对萧邈道:“殿下不嫌弃的话,先用奴婢的令牌吧,诏狱主管是姜升,他认得这块令牌的。”
萧邈要的是太子的旨意,他却给的是令牌,不是旨意,也没有陪萧邈去的意思,显然已经把太子的意思体会明白——太子不愿意留下笔墨。天子闭关,太子却随意让人出入诏狱,这是要避嫌的事。其次,太子和萧邈之间坦荡得很,也不需要他叶九亲自陪太子去,名为陪同,实则是监视。如此体贴入微,恐怕就连李福子揣测上意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萧邈见了他们这样的配合,神色微冷。
可惜虞青这家伙看不懂真正的权术,不然一定要惊呼了,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