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青天老爷

官老爷的话哪里听的？俞珩自然知道这个道理，看了一眼身旁裹着大衣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张悦璃，面上没显出什么。

这次带着俞珩过来开服装厂本义就是替张悦璃做的事遮掩一番，她本来也不用来见袁大成，免得多生事端，这会儿不知为何又改变计划，跟了过来。

不过她很是安静，一直没出什么声，倒是让俞珩搞不懂了。

袁大成虽然有点小精明，更多的是谨慎，不然这个官怎么从满清做到民国？他才不管对面真正的话事人是谁，让他跟谁谈他就谈，背后的人不该他想。

这么你来我往的聊了几句，双方就对办厂的事有了定论，这就要感谢回老家的杨老板了，把燕城的工厂几乎垄断，这让俞珩他们接手的比较顺利。

俞珩虽然不太看得上袁大成这种不为百姓做事的官，但不得不说，袁大成很好说话，只要和之前王发交的钱一样，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管。

袁大成想留饭，但被俞珩婉拒了，大家你知我知的，攀交情没必要，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接下来就是各种文书的过户，袁大成笑呵呵的，也没把事情交给手下，各种流程走着的同时还顺带谈了谈燕城的风土人情，倒是让俞珩高看他一眼。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当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一个面色黝黑的壮汉匆匆穿过刺骨寒风，来到一座土胚房就风风火火闯了进去。

“赵哥！赵哥！”

赵平正在屋子里跟妻子说节省点炭火，汉子一撩帘子进来带的冷风就让屋子冷了几度，他笑道：

“李二！你个憨货，浪费多少热气。”

李二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激动的说：“赵哥，你叫我看着县衙，果真是神了！”

赵平眼神一凝，缓缓的道：“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几辆车子开进城，下来的全是穿皮子的年轻人，这还不说明问题！”

李二明显是记得赵平之前的分析，兴奋的道：“杨老板倒了！新老板要来了！”

赵平手一颤，又缓缓握紧。

天知道他盼这个消息盼了多久，燕城在杨扒皮的垄断下，工人们的生活暗无天日，一日日无止尽的苦力最终只换来了堪堪维持生命得口粮，日子之艰难真是闻者落泪。

当然赵平也并不完全出于公心，他算是工人里有头脸的人物，然而就算他识得一点字，看似比其他工人活的体面点，但杨扒皮用人全用外地人，又哪里有他出头的机会？

思绪飞转间，赵平沉声问道：“你看见他们出来了吗？”

李二摇摇头，憨笑着：“我一见他们进了衙门就来找你了。”

听到这话，赵平眼睛一亮，燕城不大，李二又是跑步个中好手，从县衙到他家最多不过小半个时辰，如果他们真的是谈工厂的事情的话，现在应该还没谈完。

“李二，走，我们直接去等他们。”

赵平拿起烘在炉火旁的大衣披在身上，呲牙一笑。

李二猛地点了点头，就要走，赵平看了看他身上打着层层叠叠补丁的棉衣，犹豫了一下，这次只跟李二两个人去，很明显也是存了先试探一下的意思，看看这新来的老板到底是人是“鬼”，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打算穿得体面一点。

年轻人，他自己有猜测，有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这种人可能会同情你，但是要让他们屈尊降贵来同乞丐似的人儿谈正式的话题，他们可能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赵平咬咬牙，想招呼李二换一件衣服，却又猛然想起来，如今的燕城百姓，看起来已经与乞丐差不了多少了。

“赵哥，你还在那发什么愣呢？”

李二早就跨出了大门，回头见赵平还愣着，喊了一声，心里则想，赵哥这压箱底的大衣平日里轻易不拿出来，这几天却是每天烘的热热的，真是神了。

赵平应了一声，出门才发现就这一会儿天上竟然飘起了小雪，只不过李二身上火气重，雪色一点没见。

等到俞珩他们弄完一系列的手续，又给袁大成留了一小盒子金条做礼物时，外面的雪已经下得很大了。

刘三早有准备，冒着风雪下车取出一把厚制的油纸伞，油纸伞很大能遮住两个人的风雪，俞珩接过来撑开，上面画了一副于风雪中傲然挺立的墨梅。

“走吧。”

俞珩轻声道。

张悦璃从宽大的帽子里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以往在北平，她是很喜欢赏雪的，不过如今却缺了那一份心情。

明明可以直接去工厂安排药品生产，却执意要跟过来看看，不是她不信任俞珩的办事能力，只是她毕竟还年轻，有些事情只是听说没有真正见过，就比如，辽省几乎是她爹爹的地盘，她实在难以想象这种土皇帝的事情会在一个普通商人手下出现。

而堂堂的官员万事不管，只看钱财。

“这种官比糊涂官还可怕。”张悦璃